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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他随着说话的节奏,摇撼着我的躯体,撼得我以为整个房间也跟着旋转起来。

  我转动手臂要他放开我,却被他缠得更紧。

  窗外呼呼风声画破庞大雨势传人我耳里,我不觉颤了一下,向他说:“一般人都希望债务愈快结清愈好。”

  “不好!”他任性地吼。灼亮的眼球里布着血丝,诉说着强大的愤怒与懊恼。

  当他感受到我疑惑的目光,遂用力推开我,只身站起,走到窗户前,背对着我。

  经他一推,我的背脊撞上床板,整个背如被画了一道伤口般的疼痛;我的膝盖触地,瘫坐在地板上。

  “你还欠我一份完整的解释!”他说。

  “就在你在百货公司里介绍我和孙香盈认识的那天,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书局和刚才那家茶艺馆都在征人,而且时间刚好配合得来,我就先后又应征了那两份工作?”

  没想到我全身虚软无力,竟还能有条理地说明一天工作十七个小时的原因。“本来预计这两天你没来找我的话,明天我就会和你联络,并先交给你八万元的……”

  他转回身看着我。“整段话只提醒了我,那天明明说好大家一起吃饭,你却藉口上洗手问而溜走!”

  我脑筋转了两圈才记起他提的这件事,而他居然连这种小帐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不想打扰你们。”我照实说。

  他不屑地一嗤,“真懂礼节!”

  “你不是真的要我和你们一起吃饭。”我说。

  地上前走了两步,我必须仰着头看他。

  “你觉得我是那种客套的人?不想和你坐在同一个餐桌上,还会约你一起去?”

  他的确不是个会假意邀请的人。但连提起这么久以前的事他都还能如此生气,还真会记仇!

  “你们等了我很久?”

  “没有半个月前在你楼下等了五个小时久,更没有今晚久!”他又跨了两步,来到我身前。“若不是我临时想找家店吃点东西,恐怕到现在我还不能相信,那个不久前声称不肯出卖宝贵时间给金钱的你,如今竟如此卖命的工作着!”

  他一向乌亮的皮鞋和平整的西裤此刻不仅湿透,还沾满了泥污。

  我知道他一定很不舒服。因为我也一样,整个人像浸在一盆脏污的泥水里似的,非常难受。

  只是,令他落得这般田地的人或许就是我,但他也毋需挑这种时候发怒吧!

  如果我是他,我就会尽快离开这里;赶回豪华住宅、洗个热水澡,将自己回复原状。

  想是这么想,我却没有勇气这么告诉他。

  他此时已听不进任何有道理的话了;任我怎么说,他都能有不满的理由!与他交谈不过几次,我却非常了解他这一点。

  “我欠你钱,不得不卖命工作赚钱还你。”我像陈述一桩事实,没有丝毫的埋怨。

  “你可以不用这么“卖命”的,不是吗?”

  看吧!任我怎么说,他都能回我一句极为嘲讽的话。

  “问题又回到原点了。”我颓丧的嚷:“你执意要主导别人的生活!”

  “我是!”他爽快地应,并说:“尤其是你的生活!”

  我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俯望着我的眼是发光的、是灼热的,他逐字仔细的说:“我要主导你的生活!”

  “我知道。”我心底没来由一片心慌,他说得那样认真,那么有威胁感。“为什么?”

  他眉举轻挑,略弯前身靠近我,“不为什么!”

  我别开脸避开他那会虫惑人的视线。外头风雨不断,以致有延续至房内的迹象。

  “太晚了,你走吧!”我语气平静地请他离开。

  “什么太晚?”他一把粗蛮的将我揪起,“是夜太晚了,还是你的生活早由别人取得主导权了?”

  我因腿软而将重心倚向他。“两者都是。”

  “是谁?”

  他一手铲着我的手臂,一手绕过我的背后围住我——正压着刚才击中床板的地方,唤醒稍歇的疼痛。

  “夜实在太探了……”我无意义的呢哺,取代喊疼的呻吟。然后加了一句:“而我的生活当然得由我自己主导。”

  “是吗?”他不以为然地说。

  我任他直视我的眼,让他相信我绝无说谎。他稍放松了力道,但未完全放开手。

  “忘了问你,卢庭南知道你另外打工的事?”

  “他以为我晚上在书局打工。”我诚实的答。

  却想不到此话竟引得他激烈地摇晃我的肩,恨不得拧碎我似的。

  “他知道而我却不知道!”他气愤地咆哮。

  若非孙香盈的存在,我会以为他此举是在吃醋。

  “两个礼拜前,他刚好去书局,见着我正好在里头工作。”我不由得也拉大嗓门,才能将话完整传进他耳里。“下班后,他送我回宿舍。你也看到的,一切都是巧合!”

  “巧合,一切都是巧合!”他发狠地推开我,我顺势后倒在床。“你在百货公司认识他是巧合,在书局遇见他是巧合,你的脚踏车坏了,让他送你回来也是巧么巧!”

  未待我坐正身子,他又拉起我,厉声地质问:“那么我们的相识是不是巧合?我在茶艺馆见着你是不是巧合?我和你现在一起在这个房间里是不是巧合?”

  我毫无抵抗之力,任他撼动着我;他的声音利锥般猛刺我的耳朵。

  “你不要这么多疑好吗?你弄得我头都晕了!”我求饶地喊。

  “我终于也让你头晕了!”他终于停下动作,像握着布娃娃般紧握着我。“你是不是第一次见到他时,你就觉得头晕呢?”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衣服全湿了,快点回去吧!”其实是他高热的掌温吓着了我。一直只想到自己的不适,却没注意到他也是个人,也脆弱得足以让一场暴雨打垮。

  但他完全听不见我说的话,只一味地追问:“说啊!是不是?是不是才第一次见他,你就对他着迷了?”

  “你车子停在哪里?”我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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