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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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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 听到这句话,银忘了呕气,跳起,奔出房舍追逐它的小主人。 该名男子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待他不再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已是八天后。 然而,男子因脑部受创,加上蛇毒与蛊毒的刺激,不仅丧失记忆,连语文能力也成了问题。他的心思如初生婴儿般纯洁,一切从头学起。 为了治疗该名男子,楼寅敖时常外出寻找药草,所以许多时候都由楼尘心照顾他。 “爷采摘了那么多奇怪的药草回来,却不熬炼颜给他喝……”楼尘心将熬好的苦药倒入碗中,烫着的食指、拇指捏着耳垂降温,自言自语。“这么多天来,熬的药汁都一样,只治疗他头部的外伤……” 她以木托盘将热腾腾的苦药端至病房。只医治他头部的伤行吗?不是有蛇毒残存在他体内?还有,他会恢复记忆吗? 步入病房,男子坐在床上,倚窗眺望外头美景。楼尘心的脚步顿了一下。若他恢复记忆,他就会离开这里…… 她立在床边不出声,直到男子回头看她。他看她的眼眸是清澈的浅棕,是信任、熟识的。楼尘心释出笑颜,他有他的世界,有朝一日,他离开是当然,她没有留住他的权利;她可以做的是,珍惜彼此相处的时光,创造最美好的回忆。 “该喝药了。”她柔声说。 又要喝药了!男子排斥那苦药,但不动声色。 “喂。”吐出这简单的一个宇,他转头面窗,迎接拂入屋内的微风。 “不行。”楼尘心将药汁放在四方桌上。“下来学着自己用汤匙喝。爷知道我老是喂你的话,会骂我的。” 男子闭上眼,考虑了一下,才乖乖地下了床,落坐在四方桌前的长凳。 楼尘心掀开碗盖,用汤匙舀一匙药汁,呼了几口气将药汁吹凉后,将汤匙交给男子,要他依照她的示范做。“很烫,慢慢喝。” 男子看着黑褐色的药汁,俊美容颜竟有一丝顽皮,他倾斜汤匙将匙里药汁倒回碗中,一边发出如厕的“嘘——”声。 不仅如此,当楼尘心要指正他不雅的行为时,他俯身凑近碗沿,吹了两口气后,如狗儿饮水似的伸出舌头…… “告诉过你几次了,不要学银!”楼尘心心一急,敲了他头一下。 男子头一颌,下颚撞倒药碗,药汁自倾倒的碗中流出,渍湿桌面。 “烫……”男子用手煽烫着的舌头。 “哎呀!你看啦!把药弄倒了!”楼尘心以手挡住桌沿,忙乱地拿托盘接住溢出桌面的药汁,避免弄脏地板。 男子微笑,爱看她慌张的模样。他再次伸舌舔舐桌上药汁。 “不可以!”楼尘心气呼呼地,“不、要、学、银!” 此时,银懒洋洋地躺在角落,听到楼尘心气急败坏地提到它的名字,眼皮轻抬,瞟了桌前两人一眼。 男子依旧故我,楼尘心将托盘放在一旁,两手捧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男子握住她手腕,索性舔她手上的药汁。 “你……你……”他一定是看到银常舔她,才会这样!“不要学银啦!”她羞嗔地抽回手。 男子浅棕的瞳眸转为橙红,起身侧头舔楼尘心的脸颊! “哎呀!你你你……”楼尘心跳脚,抚着面颊后退好几步,“不要过来!讨厌啦!” 男子带着戏虐、调皮的笑容逼近她。 楼尘心背抵上墙,眼见男子欺近自己,只得胡乱挥动双手驱离他,“走开!走开啦!” 银双耳半垂,恨自己没有手掌可以捂住耳朵。好吵! 男子突然觉得头晕,笑容微敛,回身坐在床沿。幸好头晕并未持续太久,他不想让楼尘心担忧他的病况。 他低着头,深邃眼眸紧紧瞅视楼尘心的羞怯,而后掀动唇瓣嘲弄她,“脸红。” “我脸红还不是你害的!”楼尘心瞪他。 他露出无伤大雅却暗怀鬼胎、纯真、又狡狯的笑容。“可爱。” 楼尘心愣了一下。他的意思是她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哪有呀!乱讲!胡说八道!”鲜少受人称赞的楼尘心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一味儿否认之后,又希望确认他是不是真觉得她可爱。她绞紧衣袖,既不好意思,又忍不住殷切地问:“真的吗?” 男子曲起双脚,挪坐窗边,损她—— “装模作样!” 楼尘心犹如被隔空甩了一巴掌。对一个心智等于四岁孩童的男子有所期待是件蠢事! “不要学爷——”之前他刚醒来时,她总是客套地唤他公子,用文言文的语法跟他说话,老让爷训她装模作样,没想到他竟学起来。 男子爱理不理地睨她,讥嘲地发出一声:“呼!” “你!”他竟连银嘲讽她的专用笑声也剽窃去了! 男子偌大手掌比成莲花指,掩在嘴前,刻意以假声娇嗔道:“讨厌啦!” 楼尘心欲哭无泪,“不要学我……” 把她逗得不知所措是件轻而易举的事,男子几乎想仰头大笑,但因脑勺的伤隐隐作疼而作罢。 他躺平,说:“睡觉。” 楼尘心不意外他这么快又累了,爷说过他这阵子需要极多的睡眠。她拉起薄被覆在他身上,然后关上窗户。 “别关。”男子握住她的手阻止。 “好,但是你不可以踢掉被子,以免着凉。” 待他乖巧地自动将手缩入薄被下,她才又推开窗。 他平静的睡颜令她着迷。她必须收拾桌面,再煎一副药,还得收起晾在外头的衣服,准备晚餐……有好多事等着她做,她却舍不得离开床沿…… 她逮到他眼睫开了一条缝,觑看她走开了没。 这使她知道他还没睡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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