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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他唐谦君真要一个承继香火的血脉,根本不是一件难事,真正难的是——他需要的是两情相悦、不离不弃的一世之情啊!

  但一个她、一个无言,却没有一个真懂得他心里所求。

  “你……会恨我吗?”她问得幽怨。

  “不,”唐谦君摇摇头,平缓却沉痛的说:“对你,始终无恨——只是怨。”怨她的自作聪明,怨自己的自作多情,更怨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为何总是纠缠不清。

  “对不起……”她哽咽着:“只怕,我得让你怨我一辈子了……”

  唐谦君怔愣了下。

  “你还是要走?”

  既然终归要走,又何必歉然咽泪、又何需再来相见?忏泪难洗尽无情、相见争不如不见!这点,她不明白吗?

  幽然惆怅的轻轻叹息仿佛诉说着她有着不能留的难言之苦,瞬时冲散了他满腹的怨怼。

  何等难言之苦让她不得不走?是无言?

  “今生今世,无言与我只是兄妹。”

  她忽然轻笑出声,但那笑中的涩然他听得出。

  “无名今生不能是你的妻,而无言今世也不能是你的妹……”她又幽幽轻叹:“总之,是我对不起你。”

  “你……”他终于回望着她伫于黑暗中的飘忽身影,却哑然不知该说什么。

  此刻的他,心乱如麻!

  “舍得下孩子?你很久没见过他了。”为了孩子,或许她肯回心转意?

  “孩子……我见过了,你照顾得很好,我很放心。”

  她无声缓步向他,纤指轻触着他脸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

  若真放心不下,为何不留?唐谦君握住她的纤指,心恸却难以言语。

  她轻轻抽回手,叹息般的轻吐出声:“谦君……该将我忘了,彻底的忘了。”

  唐谦君涩然一笑——

  “为何该忘?”又该如何忘?

  无言,他没资格想;而无名,却要求他忘?他若真能完全忘情于她们,早就忘了!

  “我不希望因我所犯下的过错,让你不快乐到频频叹息,连笑容都那么的怀愁抑郁……”说到最后,她哽咽不能成声。

  她哭了?!唐谦君伸手将她揽入怀,果真在她光滑如凝的脸颊上探到了几滴泪珠,教他怔然失神。

  她……为心疼他的愁郁而落泪吗?

  该是对他无情的她,也懂得他的愁郁、懂得为他心疼?他垂首吻住她柔软微颤的双唇,汲取她终于流露的真情。

  瞬时,他一颗飘荡无依的心终于找到了归所,因无名非无情……

  “告诉我你的名字,留下来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再一次,他如此要求着她。

  她在他怀中一颤!如雨下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但最后,她还是挣扎着想脱身而出。

  “不,我不会让你走!”唐谦君执拗的紧拥着她,为他们相悦之情、为他们共有的孩子,既然她有情于他,无论有任何天大的苦衷,他也不愿再放她走。

  她慨然轻叹一声,双手环上他的身拥了拥,但下一刻,却扬指在他身上点了几处,让他紧环着她的手一松,跟着全身无法弹动。

  “你——”她又点住了他的穴道!

  “谦君,我爱你……但你留不住我的。”

  她退开他僵着的怀中,黯然叹着:“希望你明白,我不是不愿留,而是不能留。今日一别,我们真的再也无缘相见,只叹今生我们有缘无份,但愿来生能偿还你的痴心情浓……”

  “不,别走——”

  “谦君,别再费心留我……”她轻声接口:“好好带大我们的孩子,找个真正适合你的妻子,别再为了我而苦了你自己,不值得的。”

  “你——真残忍!”他痛彻心肺的指控。

  她默然半晌,哽咽开口:“是,对你,我真的太残忍,所以请你彻底忘了我……”在步出书房前,她回头又说:“也请你忘了无言……”

  无言?!

  待唐谦君终于能移动身体时,旭日已升起。

  活络了下身子后,他第一件事便是冲往无言房里寻找无言。

  因为无名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让他陡然产生了个念头——

  无名和无言,她们是相识的!

  她们同样懂武,同样具有矜贵的气质,也同样出现在他身边……

  或许这个理由太牵强,但若她们不曾相识,无言何以会心甘情愿的为无名带孩子?而无名又从不探问有关无言的事,却仿佛了解她存在的理所当然?

  她们可是情谊深厚的同门姊妹?

  可是因无言不能或不愿委身于他,又感于他的收容之恩而让无名代她成此“短暂姻缘”,为他唐家留一血脉?

  娘曾经向无言提及她的渴孙心切,因此若这一切全是无言为成全娘的心愿所安排的,那就全然可以理解了!

  只是,她们可曾想过,他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是个生孩子的工具!如果无言真有不能或不愿留的苦衷,当初就该走得远远的,又何苦再让无名来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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