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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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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护?呵呵。如果我执意,你能够阻止得了吗?”她笑得有些肆意,翦瞳中流光轻闪。 “你觉得值得吗?”他问时表情异常认真。 为了那样一个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一而再地做傻事,这不该是眼前这位公主的禀性。而刚才她与柳辛杨的那番对话,更让他猜不透她对柳辛杨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试问哪个女人会同意深爱的男人在新婚不久就另娶偏房。若非爱得太深无法自拔便是根本没有感情。应该……是前者吧。 “谁知道呢。”她答得模棱两可。上回做“傻事”成功掩护了汀香,如若不然,很难想象汀香被生擒会引来怎样的结果。如有需要,下回她仍会毫不犹豫地继续“犯傻”。投湖罢了,她的水中技艺早就在皇宫内湖练得无比纯熟了。 “只要有俭言在的地方,没人能伤得了你。”他生起气来,为她不确定的回答,她竟然还给自己留着再做傻事的余地。“哪怕你自己也不准。”临了,他竟然还霸道而阴沉地补充了一句。 书锦手上的团扇微微一滞,心上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到般,脸上却不露声色,“看来只要相公一声吩咐,俭侍卫会拿命去搏。” 他脸色沉了沉,为她的曲解。却又无力为自己方才一时冲动的言语辩解。月色下,神色淡定的两人陷入了诡谲的沉默。彼此的心,皆已翻乱成一团。 华灯如昼,副督统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迎来第二场婚宴。新郎仍是柳辛杨,红绳那端却已换成新人。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外来宾客的筵席,也不及上次又是修葺又是造苑,表面看是新娘委曲求全,实则自柳辛杨那身红袍映照下始终未褪的笑容便可知,真正委屈的人其实是谁了。 她没来。 俭言立在喜堂一角,眼神飘忽而遥远。她为何没来?是为了不让这双新人尴尬,还是躲在暗处饮泣?不过这喜堂似乎已经浸满了幸福和喜悦,多到所有人都忽略了她存在与否。 喧闹声中,一丝夹杂其间的银铃声响轻微而短暂,却未逃过俭言的双耳。同时,端坐在大堂正前方的柳正显一双厉眼已转向俭言。接到指令,俭言一个闪身,悄无声息地隐没在夜色中。 这次又是谁私闯了书房?副督统府四周皆有高手把守,而近来却仿佛无人之地任人自由来去。更为可怕的就是,这闯入者似乎对府内情况了如指掌,目标直指柳氏父子视为禁地的书房不说,竟然知道这书房设在通常只用来待客的西厢。 “锦公主?”俭言如何也没有料到,自敞开大门所看到的,会是书锦。 “俭侍卫。”书锦报以一笑,玉指仍游走于木架的书脊上。显然,她正在闲散地寻找着可读之物。 “锦公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锐利的眸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感。 食指幽幽停在空中,对上他眸中的敏锐,“那哪里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薄唇紧抿着,没有回答。 “新人拜天地的喜堂吗?”她径直道,笑容中的戏谑毫不掩饰。嫁入副督统府不到一个月便沦为下堂妇。这对她早已坎坷的人生而言,无疑又是浓重的一笔。 避开她莹亮的眸子,俭言的声音不再如往常那般冰冷,“属下并非有意冒犯。” 想到那贴满红喜的喧闹之地,再看眼前这个孤伶伶的娇小身躯,让他如何能冷漠相对? “我只是想找两本闲书,好躲回我的角落继续充当贤妇。”她缓缓解释,语调是平静的。 俭言却自那字里行间,读到清晰的哀怨与无奈。锦苑离正厅不过几步之遥,虽然这场婚宴为免引人耳目未用爆竹与锣鼓,可只要是喜庆,就免不了会有笑语与喧嚣。 深沉的眸攀上那张恬静的秀脸,定是那些嘈杂的声音将她逼入了人迹罕至的西厢,逼进这闲人勿入的书房。 “他们拜完堂了吗?”她问,装作不在意的语气。 问前咬唇的细小动作却已被他收入眼底。心沉了沉,为她不值。她究竟还是在乎柳辛杨的。 还未来得及答她,追随着她的眸触到玉指停在了那抹金色之上,唯一的一本金色书簿。 “不要!”俭言一个晃身,转眼已来到书锦面前,右手一把紧握那意欲取出书簿的柔荑。她的手是那样纤巧、那样温暖、那样柔嫩。小小的,安静地待在他掌中,仿佛受惊而停在原地的白兔般。 她垂下眸,浓密的睫毛那样不安地扇动着,落在那双紧紧注视的黑眸中,仿佛扇在自己心上般叫人驿动。 许久,自那轻启的檀口,轻轻地、微弱地唤出他的名,“俭言。” 唐突之人如梦初醒。古铜色的大掌慢慢自那白净的小手上移开,脸上有着明显的不自在,“那本书……是暗器开关。” “暗器开关?”美目似不太相信又似确认般再次望向那厚厚的金色书脊。 “嗯。”他点头。一想到她方才差点误碰机关,刚找回节奏的心再次走板。 “书房内为什么要设机关?”她不解地仰头望着那个近距离的人。 机关?自己竟然在无意间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事!这是自他闯荡江湖起,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卑职不清楚。”拉开彼此的距离,强令自己保持疏远。 感觉到他没理由的生硬,不由得气恼起来,“那劳烦俭侍卫送我回房。”不再温和而是命令,捕捉到俭言眸中一闪而逝的诧异,笑得满是讥讽,“你至少清楚还有哪些地方有暗器吧。我可不想没迈出书房,就丧命于此。” 要比翻脸?自小耳濡目染皆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她就算学不到十成十,也足有八九分的神似了。 她在生气?虽然脸上仍带着笑,语气也是淡淡的,可那尖锐的话语分明就是意有所指。还有看也不看谦恭躬身的自己、微微昂首的骄傲模样,无意显露的高贵足以压死他这个下人。 许久,俭言才抬眸望向前方那个削瘦的背影,不自主地轻轻一叹。这个瘦弱的身影,曾经被湖水浸透、虚弱而无力地被自己深拥在怀。现在,竟然这样高傲而不屑地背向自己,且越行越远。 那样遥不可及的距离,中间隔着的是尊卑之别、是柳辛杨、是她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而他俭言,命中注定,只能是个奴才,是连非分之想都不配有的奴才。 “爹。” “副督统。” 两人同时止步,望着立在回廊上的柳正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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