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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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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也是疗伤的良药。”已然决定的事她从来不会更改。 “我这就去拿。”自幼服侍书锦,书锦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 “公主,以后不要这样冒险了,你好歹也是金枝玉叶。”芷兰去取药时,忍不住说出心里盘旋了好久的话。 “若不是你提醒,我自己都快忘记了。”她淡淡应着,唇边那抹笑似讥似嘲。 “公主情况如何了?”始终只能守在门外而没有探望资格的人一见芷兰出来,立刻迎上前去。 “公主不谙水性,至今尚未醒转,我正要去抓药。”芷兰避开俭言那双漆黑而锐利的眸子,发现要望着他撒谎实在是件困难的事,也难怪公主会认定他是整个府中最难以应付的人。 “让我去吧。”他大掌一摊,声音仍是冷然。 “那……那就有劳俭大人了。” 他颔首的同时接过药笺,黑眸自芷兰处移至通往房内的过道,“很快。” 这回答仿佛像是一个承诺,许给的是那房内等着用药的人。即使他看不到她,她亦听不见他的话。 待俭言走远,芷兰连忙回身进屋,“公主,俭大人走了。” “知道了。”书锦柔和地应着。平静心湖却因为这个叫俭言的男人而泛起了点滴涟漪。他没有过去、他沉默少语、他忠心不二、他武艺高强……这些是入府前了解到的关于他的情况,而现在,她却知道了他有着不愿追忆的往昔,他为了救自己会弃职责于不顾。而现在,他又这样急切地为自己去抓药,他……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明知自己不该对柳辛杨以外的人深究,可还是忍不住地,想了解他更多更深。 书锦临湖而坐,轻摆着手中的团扇,悠然自得。隐隐感觉有人靠近,直到那踏在青石板上的脚步越来越近,才仰头,露出明晃晃的笑来。却在目光触到来人的瞬间,愣了愣,“相公?” 满腹心事的柳辛杨并未注意到书锦眼底一闪而逝的失望,“丫环告诉我,你常常来花园乘凉。”他至今都还记不清妻子那两个贴身侍婢的名字。 “嗯。”渐渐敛起笑来,温顺地应着。能与柳辛杨见上一面还真算得上是难得。要知道自她投湖至今,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相见。而这难能可贵的单独相处,在她投湖之前更是奢望。 “书锦,我知道你心中定会怨我。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小舞。”柳辛杨叹了口气,选择单刀直入。他没有想过要将事情闹大,更没有想过要伤害书锦,只是,他没有办法去接纳翠舞以外的人。 “为什么带她入府时不对我直言?”她柔柔地反问,手上的小扇仍是轻缓地摇着。 月光洒在她清秀绝伦的脸上,衬得一双翦瞳如宝石般闪亮。如此恬静而美好的女子,一时间让柳辛杨看得失了神,“嗯?”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散乱的心神,将心思移回谈话,“我只是不希望伤到你。” 那怎样才算是伤了她?是成亲至今未与她同衾而眠过一日,还是在她这正室过门才一周就已经将外室带入家中还把自己当猴般耍弄? “书锦,你我是御赐姻缘。即使我与小舞定情在前,也不得不委屈了她。我知你最是贤慧识礼,所以求你别再做傻事,也别再同小舞计较了,好吗?”他轻柔地问着,仿佛做错的是她,不识大体的也是她,而他同那个女人,反倒成了委屈忍让的一方。 “既然这样爱她,当初又何苦要向父皇提亲?”若不是柳府提亲,她又如何能有幸挂上这柳家少夫人的头衔? “因为当初……”当初他想娶的是皇上的心头最爱——雅公主。娶了雅公主,就是娶了坦荡仕途,就是娶了皇上的欢心,就是娶了半个社稷江山。为此,别说是爱情,就算更多牺牲他都心甘情愿。可如今,却阴差阳错地娶回了这休又不是留又无用的鸡肋公主,“总之那是一场意外。” “意外?”她温柔地笑着,眼底却已然一片冰凉。眼前这个一手造成今天混乱局面的人,竟然将一切都归咎于所谓的意外。 “无论如何,你若能容下小舞,我日后必不会忘了你的好。你若容不下她,我也断然不会弃她于不顾。”柳辛杨努力挪开被她那温柔笑容吸引住的双眸,大声说出无礼要求,仿佛以此方能宣告自己对翠舞的一往情深。 书锦嘴角浅勾,曾几何时,贤慧识礼等同于被人愚弄还要委曲求全?若是没有他当初的求婚,自己现在仍在冷宫中过着悠然自得的日子。可那一道圣旨,却硬是将自己今后的命运同眼前这个男人拴在了一起。 也是。既然没有反抗的余地,那又何必再执拗?他要什么,她大方成全就是了。她所做任何一切,无非是求得一个暂时的与事无争、平静自由。 “你是我相公,凡事自然由你做主。” “你同意我纳小舞为妾?”那个为了自己几乎可以不顾一切去投湖的人,现在竟然能够这样坦然接受自己纳妾?他不敢相信,所以再次追问以确认。 “只要你高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心底的情绪,语气是平和而温柔的。 柳辛杨为她这五个字怵了怵,心下泛起的歉疚混合着感激与莫名情愫的奇怪感觉来。这种感觉,应该是意外与欢喜吧。 如此胡乱地想着,便不由自主地一把将眼前佳人揽入怀里,“书锦,谢谢你。你放心,我定不会负你的!” 书锦垂下眸的同时也藏下了眼底的冷漠。这是柳辛杨第二次拥抱自己了,与上次一般,仍是因为翠舞。而他身上的衣衫,也与上次一般,沾满了挥也不挥去的浓馥香气,翠舞惯用的胭脂的香气。 “你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冷沉的声音打破了独思人的宁静。 团扇轻摇,刚送走一个又来了一个。看来这初秋微凉是纳不成了。 他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受委屈了?唇边溢出一抹浅笑,是了,他是柳辛杨的贴身侍卫。刚才定是在不远处的夜色中暗暗注视着发生的一切。想到方才的谈话、拥抱都被俭言看了个真切,莫名生出心事被窥破的羞愤来。 “相公已经走了,俭侍卫也该跟上才是。”她声音柔和,逐客的意思却是显而易见。 “他怕你会再做傻事,特地命我留护。”简练地答着。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用了“他”和“你”,完全混淆了自己与主子之间的身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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