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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大夫人的子女,还是同样和七小姐一样由侧室所生的公子小姐们,没有人与主子来往,除了不得缺少的家宴、祭祀外,很少看到其他小姐少爷与主子往来。她看到许多小姐少爷们相互窜门子,泛舟游玩,可是却一次也没有看到过那里有过主子的身影。不知那究竟是其他小姐少爷们共同排斥的原因,还是主子她根本就不想参与其中。

  主子的性格实在孤傲,就连望月居也很少踏出一步。

  “月末了,刘管家让我问您需要添置什么,写上一张单子交给他。”见小姐放下书,轻揉眼角,知道小姐累了准备歇息,暮云才道:“还有,刘管家还说,老爷吩咐下来,您有需要的尽管说,没有其他主子限钱的规矩。至于您的嫁妆刘管家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问您还有没有特别想要说,他会一一备齐。”

  南宫和月的手慢慢滑下脸颊,美好的脸上仍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嫁妆……今天初七了吧?还有不到一个月。”古人说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竟如此的慢?

  暮云不清楚小姐究竟在喃喃自语些什么,“您有要吩咐的吗?”

  南宫和月轻挑眼帘,淡淡地望着对面的暮云。

  暮云在她眼中竟看到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这让她很是惊讶。

  “小姐……您喜欢未来姑爷吗?”这样奇妙的笑让暮云几乎忘记了被小姐传染的安静,不解地问。听旁的下人说,未来姑爷是江湖上与南宫世家可以相提并论的世家子弟,为人俊美却风流异常,小姐……真的喜欢吗?

  “怎样都要嫁的,喜欢不喜欢没有分别。至于需要什么,依照以往,你看缺什么就自己看着办。”

  “可是……”她看到小姐笑了,这代表喜欢吗?

  “没有可是。暮云,你下去休息吧。”

  “是。”暮云再度整理早已铺好的床铺,待南宫和月坐上床沿,暮云走到书桌前,才要吹灭蜡烛,便被南宫和月制止。

  “今夜就让它亮着吧。”

  南宫和月长时间地坐在床沿上,听着暮云的脚步声由近到远,直到虚无。偌大的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空气陡地也变凉了。

  这样空旷的夜,让人难以安眠。

  “娘……”

  她望向书桌后方墙面所挂的画像,里面的女子盈盈二十年纪,国色天香,眉眼间依稀看得出与南宫和月相似。

  “我终于要离开这里了……终于……可以离开了。”

  也许是习惯吧,守在望月居外,总会不自觉地望向窗上那抹单薄的身影。

  来到南宫家已经七天,保护南宫和月除了第一晚也已经六天,他们说过的话也仅止于初到那晚的一声招呼。她实在是个不多话的女人。不仅是不多话,而且恬静得出乎他的想像,她不出望月居一步,只在望月居她的范围内偶尔出来走动。

  就像现在。

  她披着纯色的白裘,缓步在雪地里行走。

  在她的身后有一串脚印,由小径偏出。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游戏,全神贯注地在雪中行走。放眼望去,望月居内一片银白,连两株开得正盛的梅树也被雪花掩住了姿容。

  雪没过她的脚踝,一步一步的,串起的脚印越来越长,直到雪地的中央。

  到底是个小姑娘,韩畏嘴角荡笑,望向远方的天空。待他再度回过头时,她已经倒在雪地里,不知因为什么就那样跌坐着没有起来。

  远远地望着,她仿佛跌落人间的无助的雪仙女。

  “起来吧。”韩畏飞到她身旁,伸出手。

  南宫和月坐在地上,水眸移到他的脸上。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清澈明亮,里面没有她常看到的鄙夷的神情。那是双让人不讨厌的眼睛。

  “韩……大侠?”她记得他不喜欢人家叫他公子,那么……称呼大侠应该不会错吧?

  谁知韩畏竟是一笑,“虽然别人冠以剑侠之号,但我并不喜欢被人称为大侠。叫我韩畏吧。”

  他的手仍僵在半空。“不起来吗?”

  望着他大大的手,南宫和月递了上去,握住。他的手很大,又有些粗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又何尝握过男人的手呢?即使是爹,也没有过。记忆中,牵着她的历来只是娘的瘦弱细长的手。

  “谢谢。”其实,她跌倒后,是故意坐在雪地上的。不知为什么,每年冬天,她都喜欢坐在雪地里,慢慢感觉雪,直到身体发凉。

  韩畏凝视那张美的出尘的容颜,真奇怪,他竟有忘记这绝世容颜的一刻。

  “……你的话很少。”

  “我不觉得。”也许是娘死之后,再也没有人和她讲话了,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转身,回望身后的脚印,她再度踩在里面,顺着原本的脚印走回。忽地回头,“韩……韩畏,谢谢你保护我。其实……不用的。”她声音极轻地说。

  “为什么这么说?”她父亲都很紧张地请他来帮助,为何身为当事人的她却不以为然?是信任南宫家的护院足以确保她的安全,还是不相信他的实力?

  “为什么?”水眸现出瞬间的迷离,“只是不需要。”

  这个小姑娘有着太深的心思了,“我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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