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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弟,你来得正好,昨晚应是你的新婚之夜,何以你不在自己房内,让弟妹独守空闺?”费隽淳这是明知故问。即使如此,他也将马云盼那不断变化的神情全望进了眼底,对于这位马家千金感到十分反感。

  费翰淳都已经够难过了,哪里还有心情回答他的问题,他心灰意冷地再瞥了眼空荡荡的墙,知道那幅最心爱的字画肯定也被撕烂了。

  始终跪着不敢抬头的茵茵,暗自用着眼角余光觑着费翰淳的表情。

  虽然他脸上皮肤有三分之二皆呈溃烂渍黑的状态,但她知道,他伤心得都快掉泪了,那双不失俊朗明亮的眼睛,已慢慢地蓄起泪光。

  忘了自己是只代罪羔羊,一心只想让他知道还有幅字画没毁,茵茵鼓起勇气,就跪着到他面前,递出手中的字画。

  “二庄主,我不知道这字画对你而言重不重要,不过……希望可以让你不要那么难过。”她轻轻地说,语气里有着难得的温柔与关心。

  瞪着字画两秒,费翰淳像着魔似的颤手捧了过来,又哭又笑,失而复得的喜悦稍稍纾解了心里的哀伤。

  “画……是我最珍贵的一幅字画!”

  到底还是帮了点忙,看着二庄主开心地流露出笑容,茵茵不免有些感动,觉得自己总算做了件对的事。

  “茵茵,你别忘了自己是‘罪魁祸首’!”马云盼讽刺地提醒,存心搅局冻结气氛,恶意要让费翰淳继续抓狂。

  岂料,这个如意算盘打得不太如意,尽管莲妈被她突然出口的话吓得心惊胆跳,茵茵也蓦然醒觉自身处境难堪,但是,非但费隽淳无动于衷,连费翰淳更是置若罔闻,将她的话当作耳边风了。

  “快起来吧,你不要跪着,要被碎片刮伤膝盖可就不好了。”没再继续伤痛,费翰淳在站起来的同时也欲将茵茵扶起。

  “不,二庄主,奴婢弄坏了你的东西,现在还等着庄主受罚。”摇摇头,她又认命地跪到费隽淳面前。

  费翰淳蹙起眉,他了解大哥并非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大哥,这事——还不够明白么?”深吸口气,他的声音慢慢趋于平和,潭深的黑眸缓缓望向莲妈身后。他这位可恶又可厌的娘子,一脸闲适安逸,摆明并无半点悔意。

  “的确是够明白了。”费隽淳冷冷说道。

  “不过,这事我不追究了。”费翰淳看也不看马云盼。“至于我新婚夜未与云盼妹妹圆房一事,希望大哥也别追问,这些个事情,一并让它过去。”

  费隽淳何尝不了解他的用意,他点点头。“一并过去,是吗?”

  “是的。”费翰淳不想把事做绝,更不愿这等丑事传了出去,他虽然不愿袒护他的“妻子”,但毕竟他们昨天才刚成亲,他不想现在就把关系弄拧。

  “好,就依你的。”费隽淳倒也答得干脆。

  尚跪在地上的茵茵却有些茫然。

  这场闹剧落幕了?没人会责罚她?她不用去想自己的下场了?

  “那么,请娘子好好地梳洗妆扮,你必须随我至祠堂,焚香祭拜历来的列祖列宗。”宅心仁厚的费翰淳,照常好声好气地对马云盼说话。他这人就是这样,说了不责怪,往后就不会翻帐刁难。

  “我……”马云盼想拒绝,但一看到费隽淳投射过来的冷鸷目光,立刻笑着改口:“那是一定的,我马上梳理更衣。”

  “好,半个时辰后我过来接你。”看出她神情的虚假应允,费翰淳只得强颜欢笑。“大哥,这儿就请你派人处理,我去看看鲜花牲礼准备好没有,先走一步。”转身默然离去。

  “虽然二庄主原谅了你的恶劣行径,但不代表,你可以逃过处罚。”费隽淳像幽魅般森冷开口。

  茵茵的心再度凉了半截。原来……她终究没法儿躲过这劫难。

  “跟我出来。”他下了命令,身形同时往外移动。

  “是。”还是那要哭不哭的难听声音。茵茵站起来跟出去,觉得腿好痛好痛,心也好痛……好痛……

  不能明白,她的娘为什么不肯为她说话?她的娘为何不愿保护她?

  来到一处植满牡丹兰菊的花圃里,费隽淳遣退了其他闲杂人等,回过身,看到她神情落寞地又朝自己跪了下去。

  这一跪,竟又莫名地引他心中一痛,抑郁地眉宇皱拢,清冷面容揉进许多复杂情绪,五味杂陈。

  “用不着再跪了,起来吧。”

  “啊?”茵茵恍恍惚惚地昂首,看到庄主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不带丝毫怒意,不免呆上一呆。

  “难道要我动手扶你吗?”他沉声问道,骤见她惊慌地急忙站起,那只饱受折磨的左腿,在此刻抖颤如风中落叶。

  逼自己不去注意她的残缺,他凝肃质问:“为什么刚刚不说实话?”

  茵茵不安地垂下脸。“我……我说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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