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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云盼吓一大跳,原本抓在手中的枕头套被这一喝松脱掉到脚跟前,看着来人,脑筋一片空白。

  环视屋内狼籍情景,那些被二弟视为宝贝的古玩釉瓶,早已毁于一日一,精心布置的喜房如今凌乱不堪,散乱一地的残骸已分不清原状为何。

  看到这里,他漆黑如钻的双目迸出犀利火花,冷冽而毫不留情地逡巡屋内这一老一少——喔不,地上还坐了一个张大嘴巴的丫鬟——

  很不巧地,也是他今儿个一大早遇上的那个丫鬟。

  “这是怎么回事?”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里,还有着压抑的怒火。“我记得这儿是二弟的新房,你们在这胡闹些什么?”

  呆了许久的莲妈,知道这人是沧浪山庄的当家主子,连忙跪地磕头。

  “请庄主原谅,因为……因为我家小姐第一天嫁入府中,还无法适应这儿的环境,所以……”

  见莲妈这般卑微与惊惧,而这人的气势又是如此卓尔非凡,马云盼当下也猜到,他一定就是那个癞蛤蟆的哥哥。

  但是——天哪!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眼前这人,有着俊朗夺目的面容,身形伟岸颀硕,气势卓尔不凡,但那凌厉犹如刀削的脸部线条,却又使人惧怕畏怯,尽管如此,当他望住自己的时候,马云盼只觉魂魄都让他勾了过去。

  “那么这位,就是昨晚与舍弟成亲的妹子了?”没有多行客套之语,费隽淳照旧冷漠至极。“既是如此,我倒想知道妹子对这新房有何不满意的地方,有必要将它弄成这副德性?”

  “不,不是我!”马云盼想也不想就矢口否认,恶念随行,将矛头指向摔坐在地上的茵茵。“是——是这丫头干的好事!我一直阻止她,她却怎么也不肯停下来。”撒了谎还能不露出心虚的神情,她显然是个厉害角色。

  “我?”有没有搞错?茵茵想反驳,却看到莲妈凌厉的眼神正瞪着自己,那意思好像是说——识相的就把过错揽到身上,否则有得你好看!

  胸口还没愈合的伤似乎再加一道,这位“大婶”果然不像是自己的亲娘。茵茵丧气地垂下脸,乖乖跪到费隽淳的身前。

  “是的,是奴婢干的好事,请庄主责罚到奴婢身上。”

  费隽淳的眼睛没瞎,他看到那位奶娘如释重负的表情,也看到马云盼微感庆幸的得意表情,虽然他看不到这丫头的脸上表情,但他听得出来,她的认错出于无奈、出于痛心,更出于自己只是一个丫鬟的卑贱身分。

  有了这个认知,费隽淳看着她的视线再度起了怜悯与不忍,外表的冷酷却不容掺进一点温暖的因子。

  “很好,但我想知道,你有什么理由破坏新房?”

  茵茵错愕了几秒抬起头,不知怎么回答。“啊?”

  “我还想知道,你在砸坏这些古董花瓶的时候,为什么她们不阻止你?”

  “我……”见鬼了才知道为什么。

  茵茵想偷瞄后方,想跟莲妈求助,但费隽淳继续冷冷开口。

  “当然,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把这儿捣毁成这样,为什么手里抓的那幅字画却没撕破?”

  “啊……”她心下一惊,几乎忘了这幅死命保护的字画还紧抓在手里。这下可好,顶罪不成,往后的日子将会难过千万倍了。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脑海浮出画面,想象娘和小姐将会如何虐待她、蹂躏她、荼毒她——

  “这个,庄主啊……”莲妈徒劳无功地想解释点什么,却被费隽淳那森寒阴沉的目光而吓得噤声,不敢再开口。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在这儿说谎话的下场是什么。”他给了她机会澄清。

  强咽口气,茵茵缩起脖子。“奴婢说的……已经全是实话了。”心里想着他口中说的“下场”会有多惨?

  “这么说,你也不想解释这些不合理的地方了?”费隽淳当然知道她在顾忌些什么,但他就是想知道,她的嘴巴能紧到什么地步。

  “奴婢……奴婢因为嫉妒小姐能够住这么漂亮的屋子,所以才会大肆破坏;至于这字画本来要撕……还来不及撕,因而还握在手里,然后……”她努力搜索着可以瞎掰的荒诞原因。“然后奴婢力大如牛,她们根本阻止不了我……所以,所以就变成庄主现在看到的这个场面了。”话说完了,脸也红了,眼睫心虚地垂下,只觉周遭一片静寂。怎地,她这谎掰得很不高明吗?

  他该说什么?

  没想到这丫头还真不怕他严惩于她,可见得这一老一小平日待她何其苛刻了。不明白的是,这老的不是她亲娘吗?怎么……

  正待思忖同时,另一个身影在仓卒间出现了,见到一屋子满目疮痍,全然目瞪口呆,激动地冲进房内,看着自己辛苦收集的心血就此归零,难过得简直不知怎么说才好。

  他半跪在地上检拾着那些碎片,想到这一个个得来不易的珍藏宝贝,现下全成了废物,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怎是这只癞蛤蟆?马云盼毫不掩饰脸上厌恶之情,皱着眉退到莲妈身后,懊恼他那张可怖脸孔,在白天依旧丑陋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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