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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她是做错了,她不该有李若予的神情,不该被阿骥看到,不该两人独处多时,不该让她产生危机意识。都是她的错!

  “我可以改的,绘夏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只要能留在宰相府,绘夏什么事情都能做。”

  采鸳缓缓开口,“宰相府里可以做事的下人很多,不差姑娘一个。”

  “可绘夏救了夫人。”心急,她话没多想就出了口。

  “你这是在向我邀功?”目光一凛,随之,采鸳佣佣懒懒地靠上桌边,讥诮一笑。

  “不,我只是希望能留在这里。”绘夏急切道。

  “那毕竟是你的希望,与我无关。”

  如果人人的希望都能实现多好,那么她不必夜夜垂泪,湿透亲自刺绣的比翼双飞枕,直到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水,那么她的安静娴雅不会只换得阿骥的尊重,而能换来他的爱情。

  希望?她轻嗤一声。不过是骗人的假东西!

  “夫人,求求你——”

  采鸳冷冷打断她,“求我的人多了,抱歉,爱莫能助。玉婶,支五十两纹银给绘夏姑娘,让她离开吧。”

  话出口,采鸳的眉这才平缓,低头看看染着风花汗的淡粉指甲,悠然一笑。

  孟绘夏走了,再无后患,她可以继续自己的安稳日子,慢慢等待阿骥爱上她。

  这是绘夏的首次经验——为五斗米折腰。

  玉婶似是不甘心一口气就给她五十两纹银,竟然不断指挥她做事,从园子到荷塘,从厨房到书房,她打扫得腰快断掉、背将垮台,却连晚饭都不给吃,肚子抗议得紧。

  一双铜铃大眼死盯住她,口里念念有词,“不过是拉扯喉咙,出了声,就能得五十两纹银,我在夫人身边服侍那么多年,也没这等福份……”

  绘夏忙,忙手脚,玉婶也忙,忙两片唇瓣,开开阖阖,说不停。

  刚开始,她多少不舒服,想着别要那五十纹银了,转身跑开,气她个半死,可回头想想,身无分文的女人多危险,裁冬教过她们,离婚不打紧,要紧的是有没有本事让男人名下的财产通通变成赡养费。

  所以银子重要,不能闹脾气,自尊要靠银子撑起来的。

  想起裁冬,绘夏叹气。真想念她的姐妹们……

  等到银子到手,已是子时,玉婶决定不再用自己的睡眠同她耗,于是绘夏抱着一包银子,被赶出宰相府大门。

  她的脑袋飞快转着,离开车相府,她怎么和宇文骥碰在一起,今年已是儇元五年,她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想办法再回宰相府,采鸳能容得下她吗?她看不透她,只隐约感觉到害怕。

  真奇怪,她不怕暴戾乖张的相爷,却怕贞节娴雅的相爷夫人,这话说出去任谁也不信。

  “还不快走,你在蘑菇什么?要我给姑娘请四人大轿吗?”玉婶语调拔高。

  绘夏一惊,脚绊上门槛,差点儿摔跤,玉婶没等她站稳,砰的一声,关上宰相府大门。

  在练招的宇文骥听见玉婶拔尖的声音,眉峰微蹙。夜深了,谁要谁快走?他收到剑,一个纵身飞到檐顶。

  他看见玉婶推推拉拉,将绘夏推出宰相府大门。

  她要离开了?在这个时辰?不关他的事,但他却控制不住脚步,几个飞窜的跟在她身后出府。

  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半个行人,夜风呼啸而过,不冷的夜里多了一丝凉意,绘夏停下脚步四处看着。这么晚了,所有的店家都打烊了,这个晚上她要在哪过?

  忧心浮上眉角,她考虑要不要“打电话”给剪春,描秋她们。

  叹气。再走走吧,说不定有晚收的客栈服务过往旅人!她肩膀忍着强烈酸痛,极细微地颤抖着。

  只是很细微的颤抖,但他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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