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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他的背影成为一个黑点,秦凉心生感触:哎,想当年携他上山,他可胆怯得紧,紧环自己颈项的力道足以勒死人,如今却将陡壁当平地似的……

  再抬首,瞇眼瞧石壁上那被日头照得微微发亮的字。

  那,是个“义”字。

  唇一勾,轻轻笑了。呵呵,一对有情有义的师姐弟呀……会在江湖上有何作为呢?云深若见到她师弟,肯定会很开心吧?

  半个月的长途跋涉,秦轩总算抵达苏州季家庄。

  庄主名叫季明峰,相貌清瞿,虽年近中年仍丰采不减。他膝下有一子一女,男俊女俏,儿子季秀鸿现年二十,女儿季秀菁则即将及笄。

  当晚,季明峰替秦轩设宴洗尘,他的一双子女和门下弟子全数到齐,足见盛重。

  酒过三巡,季庄主笑道:“听说我又多了位新师侄,今日一见,果真一表人才。不禁使我想起五年前,云深侄女初来这儿时的模样。她在此住了半年,便只身出外闯荡了。想不到才一眨眼,又这么些年过去了……”言下有些感叹。

  “云深师妹这五年倒也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堂,加上她广结善缘,朋友广及五湖四海,算是我们这辈中的佼佼者了。”季秀鸿赞道。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的净是对纪云深的激赏,秦轩听在耳中,不由得有些气闷。

  “爹、大哥,你们俩别只顾着说云深姐,怠慢了客人。”出声的是开席以来便安静端坐的季秀菁。

  季家庄上下以习武出名,即便是一般的家丁、丫鬟也懂得一招半武,唯有季秀菁自幼体弱多病,不宜练武,因此身上毫无江湖人的气息,言行举止同一般大家闺秀无异。

  佳人目光自秦轩面庞滑过,立即含羞地低垂螓首。虽自幼同许多师兄弟一块儿长大,但见着年龄相仿的陌生男子仍会不自觉地害臊起来。

  “欸,菁儿说得是。只因云深近日会来庄内造访,我才一时多言起来,还请贤侄别见怪。”季明峰面上略有喜色,显是对此十分期待。

  “师伯言重……”

  话尾被季秀菁的惊呼打断:“云深姐要来?爹,你怎都不同我说?”

  季明峰捋须而笑。“爹也是今早才收到她捎来的消息。其它弟子都知道了,就你一早到祠堂里上香,漏听了。”

  季秀菁一反方才的娇羞,兴奋地直问:“信上怎么说?可有提到我?”

  局势演变为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的净是纪云深近日的造访事宜,秦轩再次被冷落。

  见他一人默默喝酒,季秀鸿赶紧另起话题:“自十年前一别,已许久未见秦师叔,不知她老人家可好?”

  “有劳关心,师父一切安好。”秦轩微微一哂。师父的年龄他并不清楚,但由她的外貌推断,绝不至于让人称为“老人家”。

  师父向来极少提自己的事,甚至,因为她总作男装打扮,他至十三岁才发现她是女儿身,还为此震惊许久。在那之前,他一直没想过“撩云素手”本就不像给男子的称号。

  但无论是男是女,师父就是师父。

  而师姐,无论是好是坏--他就是不喜欢。

  季秀鸿点点头,唇角上扬。“爹常说道,秦师叔虽为女子,但剑术精湛,向来为他所钦佩。以往我总有些不以为然,直到五年前不服气地同云深师妹过招,才知爹所言不假。连弟子都如此了得,更何况师叔?听说云深师妹学武较我晚,我却只勉强跟她打了个平手,当时还自讶武艺过人,狂妄自负,想来真是惭愧得紧。”

  “大师兄你说得对!那时我跟一干师弟在旁全看得傻眼呢!”发言的是季明峰的二弟子。

  五弟子闻言,不断点头以示附和。“我连云深师姐何时出招都瞧不清楚呢!”

  “大师兄,你别当大伙儿不知道,近几年你苦练剑法,不就是为了跟云深师姐一较长短?”三弟子插口。

  季秀鸿一笑,大方承认:“你说得不错。这几年云深师妹名头越响亮,我便越想同她切磋一番,瞧瞧这些年来是她抑或是我进步得多?”

  众人七嘴八舌,话题不知不觉又绕着纪云深打转。

  秦轩觉得乏味极了,又开始一人独饮闷酒。云深侄女、云深姐、云深师姐、云深师妹……这纪云深究竟是何许人物,怎么每人非赞她不可?

  察觉秦轩的沉默,季秀鸿才醒觉话题又偏,赶紧试图导回正轨。“秦师弟没见过云深师妹吧?”

  “没。”响应有些冷淡。

  季秀鸿笑道:“云深师妹为人随和,相信你定会喜爱这位师姐的。”

  其它弟子闻言,纷纷出声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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