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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较云深小了五岁哪……”他喃喃自语。

  “云深”是什么?小乞儿疑惑地望着他。

  他忽地一拍大腿,笑道:“那好!你记着,我姓秦,单名一个凉,是‘流云派’弟子,以往在江湖上有个浑号叫‘撩云素手’,你记得住也罢,记不住也罢,总之今后我便是你师父了。待上山后,你再行拜师之礼吧。”

  心念微转,又道:“往后你便跟着我姓吧。既然你叫阿轩,就叫……秦轩,器宇轩昂的‘轩’,可好?”不知他的名是哪个字,他随意选了个谐音字。

  小乞儿懵懂地点点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往后不用挨饿了,真好……

  师父待他很好,他也真没再挨饿。甚至,每餐必有的花生,已让他有些吃怕了。

  师父说,学武后便不怕被人欺侮,好处甚多。

  但师父漏说了一样--练武,不轻松。

  每日扎二、三个时辰的马步,只是基础。屋后的庭园内有一排长木桩,上头的雪水全结了冰,滑溜不堪。扎完马步,师父便带他至那儿练功。

  “‘流云剑法’之所以称为‘流云’,乃因其形如流云般变幻万千,教人捉摸不透。练本门剑法,最要紧的是要身手敏捷,若身形沉滞,便使不出‘流’的意境了。”见他神色茫然,秦凉道:“日子久了,你自会明白。‘流云剑’注重的不止剑之形,同时也得搭配本派独门轻功,方能使出精髓。这轻功有个浅白的名儿,叫‘不沾云’,意指使得好,便如自云端上滑过而足不沾云。若将这项轻功学成,你便算艺成一半了。”

  伸手指着那排木桩,又道:“往后你便每日来回不停地走这排木桩,直到能在上疾奔而不落地为止。”

  他依言而行,一日总要摔个近百次,所幸地上积雪深,才不至受伤。

  渐渐地,他的步伐纯熟了,由一开始踩过五根桩便跌下的拙样,至现不可以平稳地度过半排木桩。

  在努力不懈的勤练下,几个月后,他终于成功了!兴匆匆地找来师父,带着点炫耀的意味,在其面前演练一次,盼能搏得赞许。

  秦凉笑着点头。“不错。你根骨佳,加上练得勤,自然学得快。云深当初也用去同你差不多的时间呢!”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云深”这个字眼,却不是最后一次。

  后来,他总算知道“云深”是什么了。

  那是他已艺成下山的师姐--纪云深。

  秦轩满十五岁那年,已将“流云剑法”和轻功“不沾云”学全。师父要他下山闯一闯,见见世面。

  下山前夕,秦凉带他至一面高大石壁前,有些感叹地道:“没想到这么快已五年过去了。五年前,我才送走你师姐呢!”

  “师姐”这两个字,使他眉心微微地蹙了一下。

  这位素末谋面的师姐是师父的得意门生,师父时常提起她。

  他溜过冰桩时、他迈过急流桩时、他体会出“流云剑法”第一式时……这位师姐没一次由师父口中错过参与。虽说师父从未说过她优己劣,但他仍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是他做得好,师父怎老说师姐如何如何……

  对这位师姐,隐隐、隐隐有些敌意。

  “下山后,你至苏州季家庄,找你师伯。”秦凉交代。

  “是。”

  “徒儿,你剑法已学透彻,现今就差火候,这点为师是放心的。你性子虽不够沉稳,但为师相信你自有分寸。下山后凡事三思而后行,切勿莽撞,以免惹祸,明白吧?”

  “徒儿明白。”他唇畔微扬,师父仍将自己当孩子啊。

  秦凉瞅着他半晌,脸色难得的严肃。“往后行走江湖,你打算秉持什么信念?”指向面前的高壁。“给师父一个字,刻于此上。”

  他微微一笑,知道师父此举半是考验自己的功夫,思索片刻,抬足在石壁上一点,急跃而上,拔剑在面前石壁上方迅速刻起字来。石壁坚硬,长剑虽利,若无内力灌输其上,也只有磨损的份;他此时功力已有一定修为,剑尖隐含气劲,划石如纸。

  最后一撇完成,他一个翻身,飘然落地,姿态优雅不俗。

  秦凉抬首瞧那足足有人身高的字,抿唇浅笑。“五年前,你师姐在对面崖边刻了个‘情’字,你待会儿下山时可顺道去瞧瞧。”

  闻言,他孩子气闷闷地想:临别在即,师父却还只念着师姐……

  没察觉他的心思,秦凉半开玩笑地道:“在未闯出一番名号前,勿回来见我,知道吗?”仰望那字,又道:“待你回来,再告诉为师是否有遵循你现下刻的字。”

  他微笑。“弟子遵命。”

  二人道别后,他施展轻功,自峭壁上半溜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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