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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来了,谁啊?”一道苍老的声音由远而近,呀的一声拉开了门。

  门后探出个须发灰白的老人家,老人家一见到孙潜,眉头就皱了起来,衬得他那张原本就皱的脸更显皱。

  老人家一开口,就是一句口气极差的,“你干嘛?”

  孙潜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这般无礼?但他仍是拱了拱手,“在下孙潜,日前上过拜帖求见程大人。”

  邓伯冷声说了“不见”,就砰的关上门。

  名副其实的闭门羹让孙潜整个人呆住了。

  这程盼儿自己名声差,调教出来的下人一样没规矩!孙潜心中暗想着再也不要来了!

  原本他就不打算与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若不是同侪们逼他过来,他才不会来找这个人,如今吃了这道闭门羹,正好以后都不必往来。

  孙潜想着便要走,一转身,身后大门又呀的一声开了。

  “孙大人。”一声轻缓却清晰的呼唤在身后响起。

  目前正值夏季,这一声呼唤却让孙潜背上寒毛根根竖起,孙潜转过身,一见到程盼儿那张惨白惨白的脸,不只寒毛,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人同在刑部做事,虽然负责的部分不同,也不至于没打过照面,只是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乍见到这张白如生宣的脸,还真教人怪别扭的。

  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无挂挂,无有恐怖。

  做完心理建设之后,孙潜道:“日前在下曾递上拜帖,有事与程大人相商,不知程大人可还记得?”

  “孙大人,进来说话吧。”程盼儿侧身让路。

  孙潜随着她一路往里面进去,见院中虽然残破,倒还算干净整齐,只是她好歹是个官,怎么就这点门面……

  孙潜正暗自腹诽,程盼儿已经说道:“下官寒舍简陋,孙大人莫怪。”

  他们两人同是刑部官员,但孙潜较程盼儿早一届,官职也较大一些,两人虽不同细部,可孙潜算是程盼儿的上司。

  “程大人客气。”

  两人进了厅堂,孙潜只觉一股药香迎面而来,淡淡的倒不难闻,只是若闭上眼睛,还以为自己走进了药铺。

  “孙大人请坐。”程盼儿一礼,让孙潜先坐下之后,自己才坐下。

  邓伯上来给两人上了茶。

  程盼儿拱手道:“请用,家中只有粗茶,孙大人莫怪。”

  “哪里。”天气炎热,孙潜正渴着,回过礼端起茶盅抿上一口,茶水一入口,孙潜便僵住身子,揭开茶盖一看,全是茶沫子。

  这茶已经不是粗不粗的问题了吧!要知道这茶沫子一般人都是拿来擦地,要不就是洗碗用的,有人会拿这种东西请人喝吗?

  孙潜正要发怒,却听得耳边一句,“茶……不合口味吗?下官阮囊羞涩,让孙大人见笑了。”

  见程盼儿一脸歉然,孙潜气也消去大半。

  是了,若非阮囊羞涩,谁会喝茶沫子?还有这残破的院落、不尽职的奴仆……看来是真穷没错。

  虽然不懂程盼儿家中人口简单,朝廷给的俸禄也该够用,为何会贫穷至此?孙潜向来文雅,就算有如此疑问,也只能体贴地不再多言。

  “咳咳。”孙潜轻咳两声,“在下不是来喝茶的,是有件要事与程大人相商。”

  “孙大人请说。”

  “近日京中出现采花大盗之事,不知程大人是否听说了?”

  盛辉皇朝首都治安向来良好,前几个月却发生了采花大盗夜袭女子的案件。一开始刑部以为只是偶发事件,并未多加张扬,哪知后来竟接二连三的发生,至今已经有五名受害者,其中两人意图自尽,一人被救,一人死亡。

  程盼儿脸色一正,面上笑意先去三分,一张脸愈发寒人,“莫非这案子如今是孙大人负责?”

  程盼儿是榜眼出身。榜眼依例原该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然而她却被外派去他县,当了个同为七品的知县。远调京城虽有贬意,亦不乏历练之意。

  该说是不负所望吗?程盼儿在当知县的几年里,是混出了点名声,只是这名声真不怎么好听,让原本对她有些期待的锦文帝一阵好气,之后便将人调回京中,直接丢进了刑部,担任一个七品闲职。

  同样是七品调动,由外地调回京城,本该是升迁,可哪有人历练完回来,官品还是不升不降?这不摆明了要冷冻她?

  更何况在刑部所任闲职,与她之前历练毫不相关,更是明明白白地在警告她,上面对她的“恶行”有所不满,要她改改,是以她如今只知这件案子的负责人已经换到第三任,还不知是谁接任。

  “正是在下。”孙潜一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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