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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哈林懂得医术,不由夏宛青分说,就迳自诊起她的脉,面露喜色的说:“恭喜王妃,大王有后了!”

  夏宛青却仿佛跌落万丈的深渊!老天开的是什么玩笑?她腹中的孩子是上官宏毅,还是勒烈的种?刹那间,她只觉得自己好肮脏,恨不得死了算了!

  “王妃千万保重,老臣这会就去给王妃开几帖安胎药!”

  就在夏宛青的惊疑不安中,勒烈兴高采烈,意兴风发地闯进房中,一个身经百战的大男人却像个不知所措的男孩手舞足蹈着。

  看着他纯真率直的一面,夏宛青觉得恨他好难;可是,当他一靠近自己,立刻对他泛起极度的厌恶及怨恨,不能释怀他带给她身心的巨大创伤,他强行占有她的她一夜,是她终生难忘的凌辱恶梦。

  “给我生一个强壮的儿子,他将会成为这一片草原上的共主!”

  “他不是你的儿子!”她诡异恶毒地笑笑。

  “你开什么玩笑了?”他的笑容冻结了。

  “你明白的很,跟着你时,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她故意笑得万分灿烂,她知道这些笑容会化为支支利箭,直刺勒烈的心窝。

  勒烈果然如她预料地抱头咆哮,恶狠狠地提起她的前襟,眼光活像要撕裂了她!

  夏宛青闭目就死,心下反而一片宁静。过了半晌,她晓得自己依旧无恙,不由得不睁开眼,发现勒烈的神情竟异样的祥和,有着意想不到的温柔。

  “衣喀真,你一定会很爱这个孩子!”勒烈松开了她,扶她在床畔坐好。“只要是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夏宛青听得心头满是凄凉,她该拿这个该恨却恨不了的男人怎么办?做人竟是这般艰难。

  就在这样反反覆覆,不得安宁的害喜反胃的不安情绪下,十个月的光阴匆匆流逝,她躺在床上哀嚎分娩。

  孩子在个把钟头后呱呱坠地,是个声如洪钟的小壮丁,夏宛青私心希望他是上官宏毅的儿子,万次端详娃儿的粉嫩面孔后,却益发觉像勒烈,背上有个罕见的鹰形胎记。

  她对儿子有天性的母爱,但儿子的出生,不啻是她失贞的象征,望着儿子天真无邪的脸孔,心中却是翻腾不已,自觉污秽肮脏。

  勒烈是喜得不能再过,对儿子疼宠逾常,为父的喜悦溢于言表!

  孩子出生满月,勒烈带着儿子去祭祖坟,夏宛青称病不能随行,勒烈也不勉强她。她百般聊赖地在房中裁衣,想替稚儿缝件新裳,不知不觉入了神。

  一个飘忽的身影以高超的身手无声无息地来到她的身边,他近在咫尺的气息惊醒了她。她飞快地抬起头,惊讶地倒抽一口气,以为自己看见了幻影,频频揉眼。

  “青儿!”上官宏毅向她伸出了手。

  恍如隔世的思念压得她一颗心好痛,一时之间,自觉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无脸再见情郎,竟冷不防抽起针线篮中的剪子想要自裁。

  “青儿,别傻!”上官宏毅出手拍掉了利剪,趁势拥她入怀,声音哽咽。

  她急着想要挣。“大哥,我对不起你!”

  “傻青儿,是我没能力保让你,是我对不起你!”上官宏毅安抚着激动的她。“相信我,一切都过去了,我来带你走!”

  “大哥!”她终于在心爱男人的怀中得到了救赎。

  他们匆匆地互诉离情,夏宛青才知道,上官宏毅找了她的下落一年,未曾一日将她释怀。他为了她单身闯入东胡王宫,就是来带她走,离开这个华丽的牢笼。

  夏宛青屈服在情感之下,跟着上官宏毅回到了洛阳,由于她的光头太引人侧目,所以推说她曾断绝俗念,出家为尼,就这样掩饰着,想将前尘往事尽付云烟。

  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夏宛青发现自己无法自欺欺人,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从睡梦中惊醒,梦里有暴怒的勒烈和无辜的稚儿。

  中秋那一夜,花好月圆,上官家上上下下就只有她一个人被哀伤所包围,难展欢颜。在一转身时,她敏锐地感觉到房中多了一个男人的气息,她怔忡地跌回软榻,脸上血色尽失。

  是勒烈,他没有生气,但是沧桑颓唐,一双眸子不再黑亮,闪着迷失的光芒。

  “衣喀真?”他的一句深情呼唤道尽千言万语。

  他思念她,他需要她,他不能没有她。

  “你快走!”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她怎么会恨一个男人,却又可怜他?

  “你真的不念夫妻情分和母子之情?”

  一句话逼得夏宛青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迫切地问着:“他……好吗?”

  “衣喀真,跟我回东胡!”他迫近了她,霸道却轻柔地执起她的手腕。“孩子需要母亲。”

  “他现在人在哪?也跟着你来到中原了吗?”

  “衣喀真,跟我回东胡。”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了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坚决。“不可能,勒烈,我的血液是属于中原的,我的心是牵挂这儿的!”

  “你真的不肯跟我走?”

  她试着去挣开他的手,发现徒劳无功,窘急地嚷道:“我要叫人了!”

  “无论如何,”他失去了怜惜之心,死命地将她往外拖拉。“我都不会对你松手!”

  “放手,放手!”她死命地叫嚷着,随手抄起身旁篮子里的一把剪子,想要对他造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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