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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久以来压抑在她心底那股对他的恨,忽然像汹涌的浪涛淹没了她的理智。“如果不是你,我一定可以见我妈最后一面,我一点也不感谢你收养我。”妮可对他叫喊。

  赫士达瞪视她,这才知晓,原来这五年来他出钱出力、不遗余力,竟培育出来一朵毒罂栗。“你……简直不可理喻!”他冷酷地道,加速前行。

  “我很快就会独立了。”

  “要滚就滚,随你。”车子冲进赫宅庭院,猛然煞车,赫士达立即下车,不想理会她的无理取闹。

  妮可坐在车里环抱着自己,吐露“心声”后才发现,那竟然比藏在心底更令她难受。

  良知告诉她,该怪的其实是自己错搭上他的车才会误事,他和她非亲非故却对她伸出援手,给了她安定富裕的生活,她实在不该对他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对她有恩,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承认,宁愿把错误怪在他身上。但她已经脱口而出了,这下该怎么收场才好?他肯定被她气死了!

  隔着泪雾瞥着他直挺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的心一阵阵的抽搐。

  晚餐极丰富,厨子做了拿手的家常菜,妮可硬着头皮来到餐厅,以为赫士达不会出现,但他几乎和她同一时间到达,虽然他脸色不怎么好,却让她暗暗地松了口气,也安心许多,可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尤其是乞求他原谅的话。

  开动后她一直保持沉默,这是她第一次不必独自一个人在冷清的餐厅里吃饭,而她的心情紧张得不得了,一来是因为赫士达就坐在她的对面;二来是她和学长约好了,今晚八点要到一家Piano Bar去应征钢琴演奏,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的工作机会……

  赫士达发现妮可一直在看表,很不想理她,但谁要他活该倒楣自愿当她的监护人,虽然她践踏他的善意,他还是有权“关照”。“有约会吗?”

  他竟还愿意开口和她说话,妮可十分讶异,心底漾出温暖的泡泡。“不是约会。”她含蓄地敛眉摇头,以为他会继续询问,但他没有,忽然间,她的碗里多了一大匙香酥鸡丁,她诧异地抬眼,瞧见他深远的眸光。

  赫士达放下汤匙。“这是你最喜欢的,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妮可意外极了!

  “猜的。”他深黑的眸心闪过微乎其微的淡笑。

  妮可心头浮过暖潮,他何必如此温柔地对待忘恩负义又出口伤人的她呢?她的眼眶忽然湿润了。“我真不知该如何谢谢你。”

  “只是一匙鸡丁,举手之劳。”赫士达满不在乎地说,不知她又怎么了。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妮可认真地说。

  “是哪个?”他淡问。

  “对不起,我刚才疯了,才会说出那种无情无义的话;我其实是很感激你的收养之恩,我……真可恶!”泪扑簌簌地从她眼中滚落。

  原来她还有良心!“别哭。”他淡笑,见她哭得凄惨,看得出她已有悔意。其实他从不需要她的感恩,放下碗筷,取了面纸递给她。

  “你难道不生气吗?”妮可接过来,拭了拭泪。

  赫士达摇头,谁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你会原谅我吗?”妮可担心地问。

  “当然。”赫士达答得理所当然。“快吃,饭菜都凉了。”

  “嗯!”妮可执起碗筷,很努力、很努力地把饭菜吃完。

  赫士达盯着她可爱的吃相,目光不自觉地放柔和了,心底竟有说不出的怜惜,她披着少女的外衣,却那么孩子气,教他捉摸不透。

  八点整,赫宅的门铃响起。

  正在客厅看晚报的赫士达,亲自接起对讲机。“找哪位?”

  “伯……伯父吗?您好,我找妮可。”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机车快抛锚的“咳嗽”声。

  伯父?赫士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尊称”。“找她有什么事?”

  “我们有点私事要办。”

  私事?他倒想看看是什么人和他的“女儿”有私事。“请进。”

  “谢了。”

  他按下开启大门的锁,随之也打开屋内的门,亲自出来“迎接”。

  那名年轻人骑着一辆很“奥古”且快绝迹的野狼机车进到院子,他身形削瘦高挑,穿新潮的V字领衫、黑皮裤、马靴,还背着一把电吉他。老旧的机车忽地咳了一声,断了气,自动熄火,他只好用两脚滑行而来,模样滑稽。

  “不好意思,我这部车是家里的老古董,年纪比我大,我叫它‘奥古斯都’。”他幽默地自嘲,到了门口才下车,卸下安全帽,随即一头足可媲美洗发精广告美女的长发散逸而下,他的五官算得上鲜明,却是笑容轻浮,一口黄牙。“伯父好年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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