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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他不信他温顺的小人儿也有倔强的一面,不过他说过了,一切由不得她。“你必须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休想踏出房门一步,我会另外派人来服侍你的生活起居,你最好自重。”贺毅钢不透露纤毫心绪,冷面无情地下令,死盯着她像只受伤的小鹿,浑圆的泪珠一颗颗滚下;他想将她拥入怀里细细呵疼,但他的自尊不许他这么做。

  他硬生生地别开眼,拂袖而去。

  君怜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见他离自己远去,她的心口就像被刨了个大洞。

  她并不是存心要反叛他,也不是不再爱他,方才若不是他救了她,她恐怕小命不保,可是她着实被他强悍的作风骇着了,更无法接受他的触碰,那会让她心底的伤痕更深、更痛。

  往后的日子她该怎么去面对他呢?她感到无助,不知如何是好。

  隔天,君怜真的再也见不到小香和小莲了,贺毅钢当真把她们调离她的身边,另外派了一名年纪较长的柯嫂来服侍她。

  柯嫂是聋子,成天不发一语,君怜就这么陷在无声的天地里,足不出户,日复一日,而她的主人,也再没出现。

  她成天只能闷在房里读书写字、做女红,日子一久,她发觉自己好想念贺毅钢,虽然她曾提醒自己该压抑下对他的情感,可愈是压抑,她愈是想念。

  也因为有了距离,她才看清了差点被忽略的事实;那日她的主人虽是勃然大怒,但却完全是出于担心她,但她却再也无机会向他道谢,及再次地道歉。

  子夜,君怜无法入眠,正扶在案头上练字,却听见有人敲着她的窗子,她诧异地搁下笔,起身朝窗子走去。

  “谁?”她疑惑地问。

  “是我们啊,小姐。”是小香、小莲。

  君怜立即开了窗,暗沉的月光下,两个灰头土脸的小人儿探出头来,朝她嘻笑着,见她们俩脸黑抹抹的,衣服脏污,她忍不住鼻酸,心疼地淌下泪。“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小姐别这样,我们生来就是奴才命,柴房的粗活难不倒我们,只是我们好想念你哦。”小香仍笑着,眼中却闪着泪光。

  “柴房里的粗活一定很吃重。”君怜摇头,看得出她们是在安抚她。

  “不重不重,只是担担柴火、木炭,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身强体壮,才不怕吃苦呢。”小莲连忙挥手。其实她们冒险跑来,只因太挂念心爱的小姐,而且她们最想知道的是——

  “大人有没有为难你呢?”

  君怜摇头,绝口不提自己被禁足,不想让她们为她担忧。“没有,倒是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小香和小莲互望一眼,了然地说:“可能是边塞战事爆发了,我们送柴火到厨房时曾听几个婢女说,皇上下了圣旨,大人要上战场了,是挂帅出征呢。”

  “什么?”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情?君怜整个人怔住了,泪迅速浸湿眼睫,手心颤抖,喉头犹如梗着巨石。

  “有没有听说是……什么时候?”她喑哑地问。

  “听说是十八一早出发。”小香和小莲异口同声地说。

  十八那不就是——

  “明日!”君怜摇摇欲坠,晶莹的泪凝聚在浓密的眼睫上,心底无人能解的悲情和眷恋正撕扯着她的心。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战争是怎么回事,但她深知那是危险且残酷的。若是有个万一,那她很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不……不要离别!她对他的爱恋如此之深,他是她今生今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啊。

  匆匆地,她离开房间,朝他狂奔而去。

  沉静的月夜,贺毅钢独自立在书房窗边,遥望天际的繁星,陷入无法自拔的沉思中。明日他将和往常一般远赴沙场冲锋陷阵,但和往昔不同,他的心底却有个放不下的牵挂。

  君怜……那个胆敢忤逆他的小女子,竟如此牵绊着他的灵魂,教他思念万分。他想在临行前再看她一眼,只消是一眼便能解他心头的苦闷,但他确知自已是不可能为了看她一眼而放下身段的。

  “主人……你在吗?”她柔柔软软的声音竟飘进他耳里,是幻觉吗?

  “主人,我可以见你吗?”

  贺毅钢神情一凛,发现声音就在门外,他立刻前去开门,伫立在他眼前的恬静倩影说明了这不是幻觉。

  “谁准你出门的?”他问,瞥见她挂着泪痕的晶莹小脸,冷淡的目光不自觉地掠过一丝柔和的光影。

  “对不起。”君怜微微喘息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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