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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男子没答,只说:“我叫冷剑。”

  冷剑?好名字好名字,跟他的人有得拼!

  冷剑把钓杆提起。

  “哈!钓上一条鱼!”木桃兴奋得不得了,“这可是你的的第一条。”

  冷剑又用那种深深的深深的目光看木桃,看得她脸发烧,心蹦蹦跳。然后冷剑又钓上两条鱼,用树枝穿了,就在河边烤。

  “我从谷外来。”冷剑说。

  “真的?太好了,我也是从谷外来的!不过我失去了记忆。谷外什么样子?”木桃问。于是边吃鱼边听冷剑描述谷外的样子。

  聊到天色渐黑,木桃回堡。一进门就撞到段祯,脸色比天色还黑,不是因为木桃晚归,而是因为他中了李长老第二条计——

  离间计!

  段祯每天除了教木桃练武之外,他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忙。他忙些什么呢?开会!

  想要复国可不是纸上谈兵,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而是要经过长期的持久的艰苦卓绝的战争。战争在白热化之前必须要有周详的计划、严密的部署和坚固的力量,于是自然就免不了要开会,号令侍卫队开会,召集管事组开会,邀请长老们开会。只有李长老年事已高加上腿脚不便,不在开会之列,但与会众人却也不乏他的心腹。

  这日与长老们开完会后,刘长老也就是段祯的舅公叫住了他话家常:“阿祯啊,舅公看你近日精神不如以往,连脸色都有点发黄,是不是……嗯,那个晚上太操劳了呀?阿桢,不是舅公倚老卖老,这年轻人呢,不能耽溺于酒色,老想着儿女私情,这样会误了大事的!好了,舅公也不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千万要以大局为重啊!”

  刘长老一走,孙长老又来了。这孙长老与木家毗邻而居,时常来往,自然跟木桃很熟,这时也过来话家常。

  “谷主,不知木桃姑娘在堡中过得可好?属下和众街坊邻居都挺挂念她的。这姑娘啊,性子开朗大方,咱们那条街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欢她呢!尤其是对面元家两兄弟更是关系密切。听说那元家老二还特意进堡里当了侍卫,好就近照顾木桃姑娘哩!”

  孙长老老眼昏花,看不清段祯的脸越拉越长,兀自在那高谈阔论。

  另一位吴长老忙忙把他拉走,一边对段祯说:“谷主,您也知道孙长老是老糊涂了,就别听他胡言乱语的。”然后回头压低嗓门说:“老孙你怎么乱讲话?”

  孙长老则一脸冤屈地分辩:“我没乱讲呀!”

  段祯自从那日在草坡看见元泽望陪木桃聊天后,便一直看他不顺眼,这下更加变本加厉,却又苦无出气的理由。眼见木桃每日偷偷出堡去玩,他心生一计,索性命元泽望跟在后边保护,然后又命轻功最好的兰弓远远跟在元泽望后边监视。

  监视的结果出乎意料,木桃姑娘竟然每天蹲在一个神秘的钓鱼人身边哈啦。这不稀奇,木桃的好奇心足以杀死十只猫,段祯反而放下心来。直到听说那钓鱼的居然是个美男子,他一颗心又悬起来了,但却不能在手下面前失去自信。他说:“美男子如何?还能强过我吗?”

  兰弓立即低头抱拳,说:“属下告退!”转身脚底抹油,跑得飞快。这死小子!

  那该死的钓鱼的家伙不知是哪个混账,段袖想要亲自出马去会会,但他是谷主,怎可如此没有气派,于是便在管事会议上命人去查。

  他说:“谷中有些人本座尚不知底细,要举大事可不容许有良莠不齐者。尔等要尽快去查清楚那些人的身份来历背景,尤其是那个常在河畔垂钓的不明人氏!”

  查了一通,李总管来告诉他:“这人属下倒认识,说起来还有些渊源。他叫冷剑,是老谷主十年前从桃林里捡回来的。十年前主子您还未回谷,老主公看他年纪与您相仿,又落魄潦倒昏死在桃林,一时慈悲就把他救了。他醒来后痴痴呆呆,什么事都不记得,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老主公把他交给属下认养,属下则把他送给老年丧子的冷教头。冷救头倒是十分喜欢他,悉心教育。这小子天资挺高,什么都一学就会,只是性子孤僻,不喜与人来往,过几年就自立门户,搬出去住了。一个人修了间小木屋,种点地,养点鸡鸭。闲时量大的嗜好就是钓鱼。”

  这时兰弓进来说:“木桃姑娘现正同那钓鱼人在河边烤鱼,相谈甚欢。”

  “咦?”李总管皱起眉头,“听说这冷剑平时惜言如金,几乎从未与人交谈过。这相谈甚欢?可不太像他呀!”

  不用再说什么了,段祯已脸色铁青。他缓缓站起来,沉声问:“照你所说,这冷剑也是从谷外来的?”

  “正是!”李总管答。

  段袖看着窗外天色已黑,木桃竟然还没回,不由火冒三丈,冲了出去。

  “砰!”撞到一个人,正是罪魁祸首,摸着后脑勺,嘻嘻哈哈地望着他说:“不好意思,回来晚了。你不是要去找我吧?嘿嘿!不用去了!”

  “你干什么去了?”他问,心里念着交代啊,自觉交代说不定我会原谅你!快,交代吧!

  “今天在河边碰到一个钓鱼的,他钓了几条鱼请我吃,所以回来晚啦!”木桃边说边往里走。

  “这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段祯问。

  木桃心道若照实说只怕段祯会打翻醋坛,气得跳脚,说不定还会跑去把冷剑大卸八块,于是她说:“是个老头子。”

  “是吗?”段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是啊是啊!很老了,头发胡子全白了。哎呀,我饿死了,我要去吃饭。”木桃一点没发觉有何不对劲。

  “不许吃饭!”段祯抓住她,“你不是说已吃了鱼吗?还吃什么饭?现在马上练功去!”

  木桃吐吐舌头,偷瞄一下段祯的脸色,也觉有些理亏,当下乖乖地朝练武室走去,嘴里却在小声咕哝:“凶什么凶,不过就是晚回来一点嘛!”

  段祯握紧拳头,紧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啊”的一声低吼,挥掌重重击在身边的树上。“喀!”碗口粗的树干应声折断。

  “发生什么事了?”王嬷嬷跑出来,“阿祯,你在干吗?啊哟!怒发冲冠呢!怎么?跟木桃吵架啦?来来,奶妈给你开导开导。”

  她把段祯拉到茶室,按他坐下,倒了一杯茶:“来,先喝口茶顺顺气!告诉奶妈,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气成这样!”

  “女人是不是都这样水性杨花?”段祯说。

  王嬷嬷一听,可不乐意了:“这不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吗?再说了,女人再水性杨花,又哪里比得上男人风流花心?”

  段祯霍地站起来:“我可一点不风流花心!”

  王嬷嬷再次按他坐下,“说来说去,就是说木桃水性杨花了?这我可不信!你说任何一个女人水性杨花都可能,就她不可能!况且,她那大大咧咧的个性,又有几个男人受得了?就只有你把她当宝!好啦,既然喜欢她,就要信任她,这样两个人才能长久。”

  “喜欢?哼!”段祯冷笑一声,“我是喜欢她没错!我喜欢的是她的身体。信任?我可不敢!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凭什么让我信任?连她的失忆都可能是假装!我早就怀疑了,她连失魂散都不怕,区区桃花瘴怎么迷得倒她?现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开始跟冷剑那个外人接触了。哼!我就知道她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等我查出来,我会要她死得好看!”

  “是吗?”王嬷嬷沉吟着,“难道她的城府竟有这么深?看不出来!”

  “当然看不出来!她太会演戏了。”段祯站起来,“我去看她到底要演出什么名堂来。”

  他走到练武室,寂然无声,难道她竟跑了?

  段祯立即冲出来,抓住一名侍卫问:“木桃去哪了?”

  “刚刚跑出去了,脸色不大好,我们也不敢拦。”侍卫答道。

  段祯心中一凛,难道竟被她听到了?立即拔腿迫了出去。

  木桃伤心欲绝,撒腿狂奔。她在练武房练了一阵,见段祯不来就出去找他,没想到……

  “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凭什么让我信任?”

  不!

  “我喜欢的是她的身体!”

  不——这些可怕的话在后面追着她,不!不能让它们迫到,跑!快跑!

  “啊——”她绊了一下,扑倒在草地上。

  “你怎么了?有厉鬼在后面迫你吗?”一双强健的手臂将她扶起。冷剑!

  她抬起头,笑一下:“没有,有的话也被我甩掉了。”

  “那么来吃鱼吧!你真有口福,我又钓了两条鱼,剐刚烤好,你就来了。”冷剑把树枝穿着的鱼交到她手里,“来,坐下来吃。”

  “好!”木桃席地而坐,咬了一口烤鱼,在嘴里嚼着。跑得太急了,有些反胃。她将鱼吐出来。

  “怎么,烤得不好,还是没熟?”冷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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