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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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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在暗夜的窗口,看着他越出庭院,在门前的梧桐树下站立良久,终于走向空旷的街心,再也不作停留地向前、一直向前……那身影,终于隐人街的尽头。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回到东京,重见父兄师友与未婚大的那一刻,她奇怪地感到,她的心再也回不来这个世界了。此前,她曾日夜思虑如何摆脱禁锢归来,一朝归来,却怅然若失。 她的心里一直是清楚的,只是那一刻才浮云散尽、水落石出。再也无法推脱逃避。 这事实令她羞愧无地。不全是杨风的错啊……她莫非没有一点责任? 信仰、荣誉、情感……她一次尽数背叛,这是不可原谅的。尽管她的爱也是无辜的。 然而,那颗心恐怕永远回不来了。 她借口游学欧洲离开日本,在英国用半年时间提前拿到学位,然后回到日本寻一小镇待产,后来生下一个女儿。做母亲的感觉满足而欣喜,抱着初生的婴儿,她百感交集,宛如新生。 从此,她开始东京与小镇两地往返。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他人并未察觉的情形下进行,起码她认为是足够隐秘的,而已她十分谨慎,每次总是先行飞往欧洲各地再转道小镇,返回时亦经由他地返回东京。 女儿渐渐大了,多么可爱,虽然托付大学时期的同学夫妻养育,不致牵挂,然而她总是想念,每次踏进那片蓝色的海湾,她总是希望能够永远不再离开。 这错谬的矛盾重重的人生,她于意外中身陷迷途,竟觉甘多于苦。 端木对她一如既往地好,可是,她的心已经不在了,已经被祭奠给那段罪孽的爱情。 “对不起。”她抱歉地对他道,这高尚谦和的君子曾是她短暂少女梦境的模糊身影,她也曾经有过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初衷,可是……回不了头了。 “为什么?是我的错吗,”他问。 她微笑,目中满是负疚,“是我的错,你日后自然会明白。” 端木家开始施加压力,父亲开始责问她。 她告诉白发的父亲:“我爱上了别人,但不能在一起。我会尽一切力量地维护三方的名誉,但请不要逼迫我嫁给端木。” 她从小尊敬的父亲,宠爱她的父亲,问她: “你所谓的爱情比两家的世代友谊与声誉更重要吗?比一个可以带给你荣光与安稳优裕生活的婚约更重要吗?” “‘坚持你认为对的事情’,爸爸,这是你教我的。” 她道。 她沉默地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一定要幸福强大……” 杨风,我不可能幸福了,但应该可以更坚定强大吧……她微笑地想着。--___朵 朵 朵D “你就住在社团里吧,有我在谁也不能逼你,然而你的事情终归要自己解决。”方微道。 师傅性烈如火,外表强势而内心慈爱,两人单独相处间流露的温情依稀像早逝的母亲。她自少年时敬如神明。 不久,她看到一出境况更甚于她的惨剧,一位和她相识的男性朋友与敌对组织的女成员相爱,被人发现已来往将近十年,最后双双被杀。 她冒着极大的风险,将那个孤苦的男孩藏起,并送到小镇上,让朋友夫妻收养。 她惊悸地自这个孩子的身上,隐约看出女儿的将来。 她在困境里愈发想念女儿,辗转思虑,逃离之心益坚。 随后发生的变故促使这逃离提早付诸现实。_ 事情的开始,在广岛执行任务,她不过是不忍见阿澜对那已无反抗之力的男子施以拆磨。 她实在是不怎么喜欢与这位作风狠辣的师姐,这种温顺的隐忍自她按家族规定加人社团那一年便开始——这位师姐也从来不怎么喜欢她。 她抓住阿澜恼怒之下持物刺向男子右眼的手腕。 “阿澜师姐,你要问他情报,不妨用别的法子,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盘问,他刚才可以逃走,却把机会让给同伴,颇有可敬之处,不便过分折辱…… 阿澜不悦,再刺,她再阻,任她言语如何婉转谦恭,阿澜还是被激怒了。 “他是我抓住的,我想怎样都行,你似乎很喜欢插手管我的事情?” “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以一向的隐忍克制接受她的指责质问。阿澜似乎心情不太好,这一下显得非常生气,其后的言语越来越令她吃惊。 “你很清楚,我从来不喜欢你。我今天不妨坦白地对你说,自你入会的那天起,我就没瞧你顺眼过。别以为你出身好、资质出众。又会做人、能哄得师父对你偏心,我可从来没把你当一回事,至于当家位置的继承人,我也不见得会输给你。” “我没有想过和谁争。”她道。 “别装得那么清高,你惯于用一副良善有礼的面孔笼络人心。用家里的钱,今天作捐赠,明天作资助,那一套被你用在社团里还真是奏效。不过从家里搬出来,自身都已难保,这长善翁恐怕是做不成了吧。” 她不语,已不想作任何辩解。 “啊,我差点忘了,你最拿手的应该是装圣洁吧?夏小姐。” “什么意思?” 她吃惊地抬头问阿澜,有不祥的预感。 “要我说得清楚些吗?”阿澜笑了,“不过,你如果愿意帮我切下他的一根手指,我也可以不开口。这种事,我连开口都觉会得脏。” 阿澜抬手去指那男子,他垂着头被缚于椅上,奄奄一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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