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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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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当时的一切只像是一场闹剧。小李在人群中亲热地与秦日臻握手后不久便被调到了天高皇帝远的鄂西——孙总已不再信任这个喜欢以泄露机秘为荣的家伙。然后另一个工作经历和能力水平跟秦日臻相当的人,被提升到副总经理的位置——在此之前受小李暗示的人们都相信这个职位是属于秦日臻的。实在可笑。信心极度膨胀以后的爆破令人难以忍受。 更可笑的是那晚他把家里的钥匙交给张小弟以后,她就杏无音信了。去过咖啡厅,但她已辞职,他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她,只知道她有一个朋友,但只见过他三次。 在那之前,他几乎每个凌晨三点半安静地坐在马桶上听自己的心肝肚肺叫嚣。爱上张小弟时还在想,如果追到这个女孩,就一定尽量别错过了吧,几个通宵的折腾还有陪她吃陪她玩,花出这么多时间的成本,他没有精力重来一次。如果她要结婚,他甚至可以不坚持到35岁以后。 时间的渡轮以不同人看来不同的速度驶向2004年。因为已近年底,希望业绩提上去红包可以拿大些,秦日臻再度忙得提起裤子找不到腰。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去思念,偶尔想起那个随时可以仰天大笑,又可以痛哭失声的女孩会失神片刻。他想,她正如那晚所说,她需要考虑,就专心致志地思考去了,然后温柔地来见他。或者永不现身。 金庸笔下的张三丰宣扬遗忘是武学最高境界,也许爱憎亦是如此。 路口(1) 张小弟在秦日臻的视线里消失半个月后到一家广 告公司做公关,开始化浓妆,穿六寸高跟鞋,到处拉 单子。 这些公关小姐们,聚在一起最喜欢谈论的就是公 司年轻有为的经理,说他多帅多帅,多迷人多迷人。跟她们在一起,张小弟常常是面无表情的听着。习惯了之后,在她们讲这些时,耳朵便会自动关闭,她开始想自己的事情,这段时间,她忽然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 逃离秦日臻,实际是不敢承认新的感情,这要花费她太多精力,而她的勇气已在编织那张网时消耗光了。“那一年,让一生,改变。”到这一年,她需要思考,需要定夺,她到底,要不要这么多年第一次动心的感情呢? 常常想着想着,就听见领班叫:“Seam, 晚上加班,和客户一起KTV。”很多生意合作成功的地点不在谈判桌上,而在娱乐场所。在这方面,领班算是极有眼光的,一个前乐队吉他手兼歌手,在唱歌方面当 然能取悦于人,况且她又是那么漂亮,领班当然每次 都叫上她。 这次的客户是香港人,由于国语水平处于幼儿阶 段,因此说话速度很慢,拿腔捏调,自以为这叫温 柔。他身边坐着两个MM,骨头里还在散发着奶咪。 借故去洗手间,张小弟干呕了两声。在11月的 冷天里用自来水洗脸,终于平静下来。还是要回去, 只要在她彻底平静之前不见到秦日臻,只要可以把混 乱的心绪理顺,她什么都愿意忍受。 大理石地面过于光滑,张小弟踩高跷似的小心地走。可越担心的事情它就越积极地发生,她不知怎么成了一下,腾云驾雾地飞了出去,落在某个包厢门前。仿佛是预约好的,她刚刚强自镇定地撑起来坐在地上,没来得及去关心受伤的脚踝,包厢门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 她没注意看那是谁,因为开合的门里的情景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包厢里的光线调得暧昧无比,秦日臻坐在沙发上,大腿上坐着一个用脸拥抱他胸膛的MM。门关上,张小弟找不到应该用什么来呼吸。 “摔到哪里了?”那个男人问。 张小弟头也不抬,自己试着站起来。她不需要帮助,相信自己就够了,不能相信别人。 那人并不以为意,仍伸来一只手,扶她起来。没去抓那只手,而是顺着手臂看上去,一惊,以为是97年时那个火锅店的保安又站在了她面前。当然不是,那只是她的错觉、等她的大脑接到真实信号时,她更加惊惊,眼泪自动决堤。 那人看见她的睑,笑了,“张奕。”他伸手去抚摸她的嘴唇,“别来无恙?” 她飞快地扭过脸,“我不认识你。”可是泪如雨下。 “你当然是把我忘了,可你以为你忘了我我也就会忘了你,那就是掩耳盗铃。”她歪头打量了她一会儿,“我怎么忘得了你?蛇蝎美人。你还是那在令人心动。” 他抓起她的下颔,倾身便吻。张小弟拼命反抗,左躲右门头撞在旁边的门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慌乱之中她脱了高跟鞋,朝他背上用力砸去,他终于放开她。她把鞋朝他的脸上扔过去,“我不认识你!你这个流氓!滚开,快滚开!”她歇斯底里地大叫,泪水混了头发在脸上粘成一团。 门忽然被拉开,在里面听见张小弟声音的秦日臻出现在门口。他第一眼看见的是抱臂站在她面前表情怪异的徐桢明,转而一低眼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狂哭不止的张小弟。 秦日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蹲下去拨开她的头发,心痛地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别哭了。”他帮她擦去泪水。 徐桢明冷冷地看着。 张小弟用力推开他,挥着身体往后滑开,好像—时间失去说话能力,用痛苦的眼神看着眼前两个男人。她什么都没准备,什么预感都没有,就被过去与现在卷在旋涡里,这样下去,她会垮掉的。张小弟咬咬牙,拚命把复苏的记忆压下去,她向秦日臻伸出手。“送我去医院,我的脚受伤了。”他一愣,然后把她抱起来。 经过徐桢明身边时,他突然伸开手拦住他们。他望着秦日臻怀里的张小弟,眼睛里闪着一股复杂之气,“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忽然笑了,“徐先生,欢迎你回国。” 张小弟在医院走廊里用一只脚“咯咯”地跳着, 脚上是秦日臻刚买来给她换上的运动鞋,跳了几米 远,她就累得直喘气了。她身后的秦日臻刚伸出手, 她马上像长了后眼睛似的回过头,“不许你碰我。”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像使唤仆人似的要他 把她抱到医院里,可一上了药穿上他买的鞋就180度 大转弯,对他凶神恶煞了。 “哎呀,累死我了!”她在一楼大厅的长椅上坐 下来,把那只受伤肿得粗粗的脚抬起来看了一会儿, 不停地摇头叹气。 秦日臻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问:“那个徐桢明,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皱了皱眉,“仇人关系。”。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觉得应该弄个明白,继续问:“你跟他有什么仇恨?” 张小弟怒视他两秒,咬牙切齿地道:“国仇家恨!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又不关你的事!” 秦日臻点点头,“是不关我的事,这是你跟他的事?那现在我们来讨论我们的事情。” 张小弟差点儿喷出一口血水。 秦日臻真的开始一本正经地问了:“最近你去了哪里?考虑好了没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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