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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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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多看见这样漂亮的可乐有点儿拘谨,端起杯 子,又放下。张小弟皱皱眉,手伸到“绿抹布”面前 把镊子拿来,把柠檬夹到烟灰缸里,然后不动声色地 瞪着他。 “绿抹布”表现出了大老板特有的风范。咧着一嘴烟牙笑着道:“张小弟是吧,你真的懂音乐?我这个人是较有原则的,虽然是李小多介绍你来,但要是没有真本事,我恐怕有点儿对不住哥们了。” “这个不用担心。”李小多赶紧回答,“她在乐队做过七年,18岁就在弹吉他唱歌了。” “绿抹布”瞟了他一眼,继续以询问的目光盯住张小弟。 张小弟喝了一大口可乐,把杯子往桌上一顿, “能告诉我你公司的情况吗?” “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绿抹布”深沉地吸一口烟,倾身向前近距离观察着张小弟,“我在广州有条盗版生产线,利润巨大。效益十分可观。现在做歌手,做唱片公司都是找死,做盗版反而相当有市场,已经有一些做出了品牌。我现在十分需要非常懂音乐的专业人才,求渴若…………求贤若渴。如果你做得出色,又是我哥们的朋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他在那里口若悬河,描绘前景一片光明的时候,张小弟举着杯子一直没放下过,喝完自己的,又喝李小多的,把他杯子里的柠檬也吃了,最后把两个空杯子推到“绿抹布”面前,擦擦嘴,“谢谢你的可乐,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可乐。” “绿抹布”莫名其妙看她站起来,直鼓李小多也跟着出了门才想起来问:“喂,到底怎么样啊?” 张小弟关门时回过头道:“你的公司要求高,我没这本事,胜任不了。” 李小多跟在张小弟后面满街走来走去,垂头丧气。张小弟猛一回头,他吓了一跳,“干什么?” 她猛拍他一巴掌,“你怎么老跟着我?你以为我要自杀啊?” 他被提醒似的说:“是啊,你一会儿走过来一会儿转过去,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找厕所!你以为我是水桶啊,两大杯可乐,撑死我了!” 秦日臻开着车游荡时看见了在人行道上瞎晃的张小弟。他按按喇叭,她转头看他一眼,继续走。 “喂,吃饭没有?”他缓缓地向人行道贴近,朝她喊道。 “没有!”她大声回答,很不耐烦。 可秦日臻还在问:“你现在去哪儿?” 她忽然咬牙切齿地道:“街、机、厅!” 这个晚上秦日臻跟着张小弟算是接触到了“刺激”一此,他们进了街机厅,她带他径直走向“疯狂”出租车”,玩的脱皮去骨,死去活来,直到两个人被彻底榨干水分然后才晕头转向出来。 到附近餐厅坐下,张小弟点了一碟炒意粉,秦日臻点的是一块七成熟的牛排。两人你追我赶吃完了,又用香汁拌了两碗米饭狼吞虎咽。秦日臻扒完最后一口,惊讶自己怎么忽然这么能吃,张小弟还在大叫西餐吃了没劲,要吃中餐! 张小弟喜欢吃菜瓜,秦日臻喜欢吃苦瓜,可是巧了,那天有菜瓜的餐馆就是没有苦瓜,有苦瓜的餐馆就是没有菜瓜。 秦日臻说:“算了,我不吃苦瓜了。” 可不知怎的,张小弟执拗起来说不行。 于是又走又走。 终于找到这么一家,就一盘炒苦瓜一碗炖菜瓜胡乱地吃起来。张小弟好像是为了要等会儿自杀做个饱死鬼,拼命吃,吃完了继续嚷:“没吃饱啊!”满腹辛酸泪,谁解其中味?我们也许能猜出来,暴饮暴食是她排除烦恼的一种方式。我们也能看出,这个情 绪阴晴不定、性格内外迥异的女孩,不会是一个单纯 的孩子。 干脆开车到海边吃田螺。他仍把姜汁、签苏、香菜全部都吃光以后,又要了两罐可乐工成准海边栏杆上进行牛羊反刍似的消化。秦日臻感到胃很难受,但幸福感富足。 污浊的海水把白色泡沫推向石头垒砌的堤岸,那些在浪尖上随波逐流的白色东西附在石头的堤坝上,像喝光了Cappuccino的杯子,残留着白色和咖啡色混合的奶油,显得肮脏不堪。 秦日臻背对着海,栏杆抵在他腰上。他伸着手掌将可乐罐子来回搓动,望着面朝大海的张小弟。从站在这里开始她变得寡言少语,一直凝望,头发被风往四面八方猛力拉扯,其状似乎十分愤怒。 张小弟忽然打了一个很夸张的喷嚏,看见秦日臻微张着嘴,她伸手把他嘴合上,“没看见过是不 是?” 秦日臻握住她的手,“不是。” 张小弟咬住嘴唇,心想如果他忽然靠近来她要逃 跑需要多大力气。 还好他没有,他只是说:“你冷不冷?冷到车里 去。 坐到车上时张小弟忽然叹口气:“你说,会不会 经常从某个瞬间开始遗忘,以为流年如水总在流逝冲刷,可是有一天,你在另一个瞬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被冲走以后,会变得更清晰?” “唔,可能……是这样。”秦日臻对这样高深不确定语言素来头痛,但没忘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车内光线昏暗,张小弟的脸有一种诱人的神秘美感,秦日臻用了巨大的克制力不让自己去碰触她,他怕手会腻住她的皮肤不放。 她还在说他听不进的话,她说:对同一个人可不可能爱两次?也就是“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她等他回答,他却说:“还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 “对啊,”她拉住他的衣领,一下子兴奋起来, “我差点儿忘了,房子呢?” 秦日臻的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摊开,大手心里是一把钥匙。张小弟抢过去,笑得有些得意忘形,“这还差不多……啊!” 怎么说他这次的突然袭击呢?总之他是前所未有的冲动。我们想象得出这是爱意的喷薄方式,是冷静思考后蓄势而发的表现。 可是张小弟哭了,在他离开她的嘴唇几乎零距离望着她的眼睛说“做我女朋友”的时候,他流下了眼 泪。如果他可以眼中带一丝羞怯,如果他可以换一种 口气说成“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她就可以斩钉截铁地拒绝。可是他总是那么自信他从不缺乏思考和勇气,他一直是她另眼相看的那种男人。只是他没找准时机不知道她内心正在矛盾挣扎,他对她的爱由来已久,而她的彷徨更是地久天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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