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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你究竟是谁?”他稍稍松开手,却没有放开,重复退问。只要稍一用力,他的指掌就可以扼断她的颈项。

  “只是一个你遗忘了的旧识。”芙叶轻声说道,连呼吸都困难。她的喉间疼痛,不由自主的颤抖,稍稍温暖的血液,此刻又冷了下去。

  虽然以精诚致了魂魄,但在七日里她托了荷花而生,倘若他的下手狠绝些,她仍旧会在历经痛苦后,硬被驱逐回地府,重复死亡的过程。

  “你知道我的身分?知道我的过去?”他眯起黑眸,望着纤弱的她,如望着一只可以随意摆布的美丽猎物。照理说,知悉他与魏家纠葛的人,早应该全都死尽,尸首没人滔滔湘江水中,在世上不该还有活口。

  再都,倘若这女子真是他的旧识,为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她是谁?记忆上被蒙了一层雾,而她是雾里的花,望过去时,只觉得那绰约的身影是心上的一抹剪影,深刻却不清晰。

  “我知道的,是更久远前的你。”芙叶喘息丰,吐出字句,气息几乎就要在他的手上断绝。眼前浮现红雾,她和全身软弱,双手却还执意攀住他,不肯放。

  “多久前?十年前?十五年前?”他逼问着,将她拉近,凶狠的注视着她。他与魏家的恩怨起源于十多年前,总以为她所指的,就该是那时的交集。哪里知道,这女子怀抱的秘密其实更加久远。

  她紧闭温润的唇瓣,没有开口,连双眼都缓缓闭上。别说中不能将前世的事悉数告知,就算是能说,他又怎会相信?

  然而,玄离掌管竹简书册,早将弑父杀兄的篡位丑事掩去,史册上没留下那场惨剧,翻遍史册也未必寻得见他们的名。古今中外,从来都是胜者写历史,没有例外。

  风行健截断空气的残忍行径,让她为之昏眩,温润的唇微微张开,眼中所见的都是他冷酷的模样——

  她会在他的手中,再一次历经死亡吗?她救不了他啊?

  绝望涌上心头的瞬间,炽热的唇贴住她,哺人珍贵的空气,以及鲜烈的生命力,他的掌滑开,落入她的发中,强迫地迎接这热烈的吻。

  她温润的唇柔软颤抖,却是冰冷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天地间只剩下他癫狂的吻,她喘息着,在他的狂乱下惊慌的低吟。四片唇似乎彼此寻找了千年,再也不愿意分开片刻。

  他摆布她的生命,却又在最后那瞬间,不许她死去,将她从死亡的边界拉回阳世。

  芙叶软弱的躺在他怀抱中,在他的唇移开后,仍旧难受的喘息着。

  风行健拥抱着她,浓眉紧皱,冷酷的神色被懊恼取代。他是该顺从理智,当场就了结这言行难解的女子,但是当双手用力,掐得她近乎没有气息时,她眼中闪过的哀伤,偏又勾起他不舍的情绪。

  他想不通,为何要手下留情。

  “你知道我跟魏家的恩怨?”他将她扯到面前,冷漠的睨着她。芙叶摇头,轻抚着喉间的伤,只是一下轻触,就疼得全身颤抖,似乎已经留下伤痕了,足见他用力之狠毒,在刚刚那瞬间,他是真心想置他于死地。

  心间浮现深深的痛楚,他不是哀怜自己的命运,而是在痛苦着,眼前的他竟是如此残酷的人。是那些仇恨,让他变得冷血无情吗?

  我永远都会惦念着你,把你放在我心中,烙在神魂里,直到沧海成了桑田,也不遗忘你。

  他明明就说过,会永远惦念她的。千年过去,云梦大泽干涸成为田地,他的记忆里却已经寻不见关于她的点滴了。

  “我所知道的,是你尚未想起的事情。”她抬起头来,望着他的双眸。“你若是不放心,担心我的存在会对你有任何困扰,何不把我留在你身边,随时监视着?”芙叶提议道,她必须留下,在他身边紧守着。上苍给她的时间太过短暂,眼看就要来不及,她救得了他吗?

  风行健瞪视着她,黑眸深黯。他杀不了她,却也不能放她离开。这女人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格外玄妙,是另有含意,或者她根本已经疯癫?

  她如一道证,而他亟欲解开谜底。将她留在身边,一切就能昭雪吗?从触碰她,将她拉人怀中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跌入深深的迷雾中。隐约的知道,只有留住她,才能看清雾的另一端有着什么。

  他握住芙叶的下颚,锐利的目光在她平静的表情上巡视着。

  “留在我身边,就必须以死做代价。”风行健伸出手,将她圈人怀中,紧紧的贴在胸膛上。那位置格外的适合她,彷佛已经空虚了许久,就是在等着她来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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