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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名字呢?”

  她里定他,缓缓开口“芙叶。”将名字说得仔细些,是否能够唤醒他的记忆?

  他没有反应,望着她的黑眸仍旧冰冷无波。她的音容与姓名,未能勾起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冰冷的神情,她曾在梦里依稀见过。千年过去,云梦大泽湿润的土地一寸寸的干涸,昔日的沧海成了桑田。她信守誓言,执意前来寻找,而他,却已经忘了她。

  “你不记得了,是吗?”她叹息着,握住他的指掌,闭上双眸细细感受,缓慢的轻磨着,寻求着记忆里的温度。无人知道,她渴望再度碰触他,渴望得心痛。

  带着哀伤的询问,让他皱起澹眉。除却难解的熟悉感不提,临湘城内外不该有人认得他,而她的一言一行,却在在表示对他十分熟稔,这代表她知悉他真正的身分?

  “我该记得吗?”风行健反问,更加逼近她的睑儿,散落的黑发覆盖了她,与她的发掺融,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彼此。

  她缓慢睁开双眸,静默无语。

  何毅走上前来,也察觉出情况有些异常。他没有收刀,眼神戒慎。“风爷,这女人似乎知道些什么。”他横目扫了一眼魏江,再望向眼前的女子。“风爷,若要顾全大局的话……”话语戛然而止,却透出杀意。

  风行健浓眉紧皱,知晓何毅的弦外之音。为了大局着想,是该宁错毅不错放.

  该怎么处置她,由我来决定。”他冷冷说道,伸手擒住她,轻轻一带就将她据上马来。衣衫的飞燕,连同歼细的她,全落入他怀中,那姿态家极了归巢的燕,历经千年后才又回到归宿。

  “是。”何毅眼中闪过讶异,却没有多加开口。谨慎如风爷,竟也有无法当机立断的一刻,这女子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在众人的注视中,风行健搂抱着那女子,策马迅速离去。 

  第七章

  风行健无法说明,为何要扯了她,策马离开人群,来到僻静之处。与她独处的欲望来得强烈,他望着怀里的女子,决心一探究竟。或许,将她的来历问得分明了,盘桓胸口的熟悉感,就会不药而愈。

  绿水尽头,穿过层层垂柳,是一片凄迷的茵茵绿地。此处远离临湘城,鲜少有人迹。飞燕在此盘桓,低语不去,如剪般的冀,剪碎晴空。

  原来,这儿还有燕子。

  骏马停步,他俐落的翻身下马,将她抱到绿水之旁,重重掷下,而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你是谁?”他冷冷的质问,眼底眉梢里寻不见任何感情。

  她被推落在草地上,肌肤上传来刺痛,似乎已经擦伤。她没有低头采看,只是静默的仰望着他。

  “我或许,该说是你的旧识。”她的笑容哀伤,眼底彷佛锁住了无限的秘密,那些令人哀恸的种种,她只能独自品尝,不能倾诉。

  她的回答让他全身紧绷,低伏的动作缓慢至极,如一头逼近猎物的兽。每靠近一寸,黑眸中的杀意就增添一分。

  “旧识?这儿不可能会有我的旧识,那些识得我的人早已经都死绝了。”风行健徐缓的说道,下了马踏住她的衣衫,压住她的衣袖,困住她如困住一只蝶。

  倘若看得仔细些,说不定他会认出她衣衫上,那精致婉转的飞燕改样。

  他的靠近没有让她胆怯,即使那显而易见的杀气,她也甘之如给,没有回避。她静静伸出双手,轻触他的衣衫,以及他强健的肌理,手儿有些颤抖。

  许久不曾触及人的体温,由他身躯传来的温度,让她的血肉一点一滴的暖了,总算有了活人的温度。

  “你记不记得我?记不记得我是谁?”芙叶低声问道,没有被吓退。她根开衣袖,只穿着单衣翻身跪坐在他面前,以双手轻抚着他冷硬的轮廓。

  眼前,旧时天气旧时衣,已是最大的提示,她无法说得更多。倘若他想不起来,是否代表他早已遗忘了她?

  “这些年来,你年年在这里分送荷花。”他言简意赅,说出对她仅有的所知。

  “那更早之前呢?”她询问着,望人那双没有情绪的黑眸,那深邃的眸子只映出她的面容,寻不见任何温柔,彷佛在他的魂魄中,所有悲欢都已经死去许久。

  他怎么可能还记得?都是千年前的旧事了。

  悠悠的,前尘往事都在脑中流徜而过一件件、一桩桩,只有她记得格外深牢……

  千年前的那日,戎剑的魂魄散去,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她寻不到他,魂魄随鲜血流失,侵入泥土,渗入水流。

  百川聚集于九泉之下,在地底深处的黄泉口涌出。那条河,幽冥府底称之为志川,千魂万魄总从那儿来到地府。忘川之畔,在奈何桥边,有个渡口。渡口旁,有座古老的亭子。

  芙叶在那儿,遇见了婆婆。

  这婆婆是谁?她并不知道。

  浑浑噩噩的坠入黄泉,来到这里,她仍在找寻着心中惦念的身影,口干舌燥,喉间像是有火在烧。想捧起涓涓忘川水,水却穿透肌肤骨肉,流泄回忘川,永远捧不到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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