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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绸散布在娇小的身躯四周,她纤细的手腕上,有被棠稷重握留下的伤。

  玄离的及时到来,让她死里逃生,他是经过戎剑首肯,少数能来到燕子居的人,他传送着关于剑的消息,对芙叶十分友善,那样的态度,甚至是恭敬有礼的。

  众多争取夺利而面目狰狞的皇子间,只有玄离始终用那双有礼的眸子望着她,嘴角噙着微笑。玄离是除了戎剑以外,不让她感到恐怖的男人,有他存在,四周是平和的,如吹过最温暖的春风。

  “别怪罪他,父王宣布了戎剑的婚约,不少了都丧失了理智了,“玄离徐缓的说道,将长剑放置在一旁。

  那槭红色的长袍上,绣着折枝的茱萸,衬出玄离修长的身段,以及儒生般的温和。窄如湘江畔飘柳的腰上,束着琉璃珠玉,格外雍容华贵,他的俊美,与戎剑截然不同,难以想像,两人有着相近的血缘。

  婚约两字,如一枚针,狠狠戳人芙叶的胸口,扎得心间淌血,比指尖实质的伤更疼更痛。

  当人们谈论着戎剑婚约的种种时,她总收敛眉目,注视着单衣上的信期锈,将所有的哀伤藏在眼中,只有绞紧衣裙的指,泄漏她真正的情绪。

  她怎么可能不心慌,怎么可能不哀伤?

  只要是人,都有私心。她不希望戎剑属于另一女人,不希望有人来分享他的眷顾、瓜分他的注视。偏偏,她的身分太过卑微,没有可以置喙的馀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迎发新人,无法倾诉哀伤,还必须微笑。

  玄离解开随身的一块排色花罗,布料滑落,露出一枚雕成回首凤鸟的青铜香炉。不知名的花草研成了粉末,放入炉中焚烧,透出渺渺的香气。他将香炉端近,让缥缈的烟包围芙叶。

  “这是秦国的香料,据说香远溢清,能透人肌肤,薰上后几年都不会褪。香料千金难得,我恰巧得了一些,送来给你。”珍贵的香料,他轻易的就赠给她,毫不吝啬。

  烟尘缭绕,淡淡的香气在燕子居中盘桓不去。

  玄离走来她身边,审视她苍白的肤色,等她稍微平静后,才缓缓开口,“你真的不要紧吗?是否需要我找来大夫,为你瞧瞧?”

  芙叶摇摇头,轻咬着唇。她心中的苦,只能独自品尝,药五罔救,任何人都无能为力。随着戎剑婚期的逼近,她的心病是否会愈来愈重?

  玄离担忧的看顾着她,弯如新月的眉轻蹙着。“我来,是因为今晨有秦国的刺客,潜到长庆殿,乘隙想狙杀戎剑,所幸被及时发现,如今已被逮捕入狱。戎剑怕你听到消息会担忧,所以让我来通知你,他平安无事。”

  “他受伤了吗?”芙叶慌乱的问,惊慌之馀早忘了其他的顾忌,纤细的指紧扯住玄离的衣袖。

  “只是臂上有些轻伤,不碍事的”玄离以微笑安抚她,眉宇之间却仍有忧虑的神色。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眸子注视着她。“成为继承人之后,这类事情屡见不鲜,往后只会增加,不会减少。”乱世之中,狙击刺杀,是最寻常的事。

  罪人看来或许平常,在芙叶感受起来,却是格外惊心动魄。身为继承人,就必须承受外来的危险;身为继承人,就必须迎娶诸侯的女儿为妻;身为继承人,他就必须离她愈来愈远。

  她不明白诡谲的政治,只知道,随时有失去戎剑的危险。

  “你在忙什么?刺绣吗?”玄离端起绣架上的花罗帛布,仔细的看着。绣好的帛布叠在一旁,系着喜庆用的绳。这些花罗帛布,即将送往安阳,供另”个女人处置。

  “这是嫁裳?”玄离看向芙菜时,神情复杂,黑眸里流露不舍。

  “是的。”她轻声回答,将歪斜的绣架放回窗前。她有着最好的绣功,寻遍楚国也难有人匹敌,嫁裳由她绣制,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玄离叹了一口气,放下花罗帛布。“戎剑让你做这件事,难道不嫌残酷了些?”他问得轻柔,但那字句却比利刃更加伤人。暖暖的春风,化为锋利凛寒的北风,扑面而来。

  直到口中弥漫着血的气味,芙叶才发现,自己一直紧咬着唇,温润的唇上,如今已浮现一圈失血的青,鲜红的血衬得她脸色更加惨白。

  为什么非要戳探她心中的疼痛,强逼她体认戎剑的残酷?.

  玄离的举止,其实与棠稷相似,不同于毁坏一切的暴力,他以温和的语气,及里在温柔里的残酷,刺激她内心的隐忧。

  玄离看着她,轻叹一声。那令人心疼的愁容,从楚王宣布戎剑婚约那一瞬间,就烙印在她的眉目之间,挥之不去。那双秋水清瞳里的伤痛,他看得格外清楚。

  他走了过来,敛起槭红长袍的下摆,也在平滑如镜的石地蹲跪而下,不将她当成卑微的奴仆,反而慎重的与她平起平坐。

  暗红色的茱萸散在四周,如最细密的网,将她包围住。

  芙叶瞬间惊愕,没有料想到奇离会有这样的举止。从来没有任何贵族,愿意纡普降贵,与女奴同跪一地。她往后一退,连忙就要站起,玄离却伸出手,贸然扯住单衣宽大的抽,纤细的指,擒住了单衣上的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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