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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随便放着就成了。立刻滚出去,晚一步本宫摘了你的脑袋!”

  “是……”小太监迭声应道,连滚带爬地离开。

  朱允淮松了口气,回头对上她的视线,才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看什么?”怎么这会儿换他紧张,她却不当一回事了?

  “不曾见过这一面的你。”记忆中的他,一直是温文仁厚的,未曾看他冷怒的威仪模样。“他要再啰嗦一句,你真会摘了他的脑袋吗?”

  “不会。”他没这么草菅人命,只是情急之下说来威吓人的而已,他不信谁还敢再多停留片刻。

  他亲了亲她,温润的唇轻轻淡淡抚弄磨,低问:“怎么突然想到要来?”

  “昨天夜里听皇上说你病了,他要我过来看看你。”

  他面容一凝,沉郁地翻身而起。“若父皇没要你来,你就不打算来了?”

  柳心棠跟着坐起身,无奈道:“若不是皇上提起,我就是想来也不能来呀。”

  “父皇昨日在你那儿过夜是不是?”他口吻阴鸷,表情依然不见舒坦。

  她叹息了声,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贴上他僵直的背。“没有。他说要去仪贵妃那儿,我很开心地送走了他。”

  他这才微微缓了神色,回身搂她入怀。“我知道这很让你为难,但我真的受不了……”

  “我明白。”她摇摇头,阻止他往下说。“我会为你坚持到最后一刻的。”

  “那‘最后一刻’之后呢?”他口气闷闷的。

  她凄切地一笑,没回答。

  如果真有“最后一刻”,那之后便是悠悠黄泉路……

  这样的日子,很难说是悲是欢,他与她,是剪不断理还乱,明知是段禁忌的感情,却是谁都控制不了狂炙的情火。

  难得的相聚,长久的相思,即使见着了面,目光也不敢有所接触,尝尽了咫尺天涯的悲哀。

  是谁说的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呵,会这么说,是因为这些人不曾尝过磨人蚀心的思念之苦,天可怜见,他们多么渴望朝朝暮暮,然而茫茫人生,却见不着他们的未来……

  这是一段见不得光的爱情,如果他们够理智,早就该把持自己,让一切就此中止,偏偏他与她都办不到,任情感一再泛滥,凌驾了理智,在如履薄冰中,悲涩又甜蜜地苦恋着对方。

  这一日,皇上兴致一起,在御花园备了桌酒席,唤朱允淮前来饮酒赏月,并且不例外的要兰妃随侍。

  他当然不以为父皇会没事传他喝酒闲聊,定是有事相议。

  只是,他却怎么也没料到,皇上想和他讨论的,竟会是他的终身大事!

  “成亲?”他惊喊,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杯子。

  何须如此大惊小怪,皇上睇了他一眼,面色不改。“有什么好意外的?这事早在你弱冠那一年就该办了,要不是你对那名民间女子迷恋得无法自拔,事情也不会拖到这个时候。要知道,你身为太子,将来也会是一国之君,本就该早早选个才德兼备的太子妃,辅佐你定国安邦。”

  又是这一套说词,这个太子的名衔真是负累!

  悄悄抬眼瞥向立于父王身后的柳心棠,她微微泛白的娇容教他扯疼了心。

  别难过呀,裳儿,我不会让你伤心的……写满痛怜的眼神,无声地向她传递了这个讯息。

  然后他道:“定国安邦不一定要娶妻,儿臣还没这个打算。”

  “这是什么话。就连一般百姓都晓得先成家,方能立业,皇儿年轻气盛,是该娶妻以定心性。”

  “儿臣自认沉稳自律,行之有度,未曾失了威仪,那一套‘年轻气盛’之说未免牵强。”他见招拆招。

  皇上沉默了下。好一会儿,他天外冒出一句。“皇儿,你几岁了?”

  他怔了下。“二十一。”

  “好。那么,这些日子你身边可有侍妾陪寝?”

  他不大自在的别开眼。“没有。”

  这事是瞒不过父皇法眼的,不照实说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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