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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这三个字她没别的好说了吗?“没有人能判定另一个人的生死。”一颗子弹,在他话说完的同时落在他右脚侧~公分处的地面。“杀一个人总要有理由,你不能在要我的命时还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我能。”记不得她是他自己的问题,为何她要担任那个提醒的角色?“死得不明不白是你的事,我杀人唯一的理由是——你该死。”

  柏仲不悦地沉下脸。“如果是这样,何不直接杀了我?一枪毙命,直截了当不是吗?”

  “时候末到。”他想送上门找死她还不一定依他。成为场面的主导者这份认知让潼恩恢复了理智,“你的死活全看我高兴与否;但我可以事先告诉你,我不打算让你活,至于死——只是迟早的问题,你用不着心急,我可是很忙的。”

  “忙着替阿道夫除去异己吗?”

  “你倒不笨嘛!”潼恩像看到猪会说话似的发出嘲弄之语。

  “笨的人是你。”柏仲笑道。这天底下敢在枪口前嘲笑持枪者的大概就只有他了。“你以为事后阿道夫那老狐理会这么简单放过你吗?这笔清除异己的费用不少吧!以他的性格,会老实付钱才有问题。”

  “你想激怒我?”十多年的时间,学会机变巧诈的不单只有她,他在黑街过的舒适日子里也还有学些本事嘛!“我的工作用不着你操心,猎物。记得,你只是一只猎物。”

  一只?她用“只”来形容一个人?柏仲被她口中草营人命的语气激怒。“轻贱人的性命对你没有好处。”第二颗子弹,落在他左脚前一公分处,但仍无法停止他沉声压抑的愤怒指责:“你该听过嘲笑一块钱的人将来会因一块钱而哭这句话吧?同样的道理,轻残人命的你总有一天会为人命的消逝而后悔,到时就来不及了。”

  “来自黑街的雷拳,”瞧他说得这么煞有其事,活脱像教堂里的神父,呵!多可笑。“你手上沾染的人血可有比我少?为了你所谓的黑道道义,你又曾牺牲过多少人的性命?”

  柏仲倏地刷白了脸,噤声无法开口。她连他的来历都~清二楚!

  真是再彻底也不过的敌暗我明了。他暗忖,也同时被她反讽的内容所震撼。

  他接受自己为了维护黑街杀害人侵者的性命,却不容许她为钱痛下杀手除去猎物的生命?如此两极的标准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容许自己杀害生命的他,为何不自觉地执着于不顾让她沾上任何一滴血腥的想法?他被这个冲击震慑在原地,动也不动。

  “怎么?说不出话来为自己辩白了吗?看来充满罪恶的你似乎无法胜任救赎考的工作哦!”潼恩朝地面瞄了眼,之后又将视线抬至柏仲所站的位置。“总而言之,你的命先留着,等我工作结束后再好好和你玩,后会有期,”话说完,她突然纵身一跳,修长的身影在半空中更显纤瘦。

  “潘朵拉!”眼见这一幕的柏仲回复神智地大吼。受惊于她不要命的举止,更因此而停顿心跳。

  当特殊的金眸在半空中与他交视时,浓烈的恨意毫不客气地显现出来,并强迫他的绿眸接收,红艳的唇在两人视线交会时漾起诡谲一笑,修长的身影笔直坠向地面。

  胆战心惊已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感受,莫名的痉挛令他呼吸一窒,拔腿奔向前直到身体抵上护栏,眼睛追随她的坠势向下望——

  该死!她竟敢吓唬他!

  下方的敞篷车稳稳接住她下坠的身子,他可以看见她抬起头轻蔑傲慢的对自己笑;之后,敞篷车在她坐稳身子并嘲讽似的对他挥手后扬长而去。

  第二回交战,他再度落败,败在她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败在她目中无人的狂做、败在她不要命似的举止,尤其是刚才她从三楼跳下的行动……再次回想他仍是无法抑止的心惊胆战。

  心惊胆战?柏仲愣住了。

  他为什么要心惊胆战?她是打定主意要他命的人啊,那他为何要为这样的敌人感到心惊胆战?

  思绪翻腾,他烦躁地抓抓头发,绿眸垂下,瞥见一张约十二公分长、六公分宽的纸牌平静地躺在自己脚边。

  他弯身抬起,牌面是一个褴楼衣衫、满头乱插羽毛、发丝油腻卷曲的人像。

  Le Fou——愚者,他终于明白视线交会时她那一朵诡谲笑容的真正涵义。

  愚者……他傻愣在原地,最后终于自嘲的笑了,无法不去正视内心深处那一份撼动,他向来坦率,对他人或对自己都一样。

  在她纵身跳下的一瞬间,他的视线随着她落下,他的心也跟着她狂跳,他的呼吸更因她而停空——

  惊鸿一瞥,却被这样致命的女人牵动从未有人探知的灵魂深处

  这样的他还不够愚蠢吗?

  即使只是瞬间的惊鸿一瞥,她仍清楚地听见他脱口而出的话里那份无法忽视的紧张,看见他眼中强烈的恐惧。思及此,舒开的双眉微挑,唇角向上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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