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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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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啊……”少年想起师父说的“别让那家伙知道”,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见少年频频左顾右盼,儒生叹了口气,道:“不用花心思想理由搪塞啦,我都听见了。我从村里一路跟你到这儿,见四周没人了,才出声唤你的。你师父她真是……真是……唉,她就是不相信我!我又不贪她的传家宝……我只是……” “那这样吧,玉八卦让你去找。”少年这可乐了。 儒生似是没听见他打的如意算盘,反倒双眼紧盯着他手上的布靴,唉声叹气道:“她还为你亲手缝靴啊……唉……”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对着一只手工不甚精细的布靴流露出如此羡慕的神气,此情此景,让少年忍不住想笑。 不,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那你追上来,可是要阻止我?” “不是。”儒生万般不愿地抬头瞥了他一眼,旋又把目光锁回那只布靴之上。“我是来提供线索的,我知道她把东西埋在哪里。” “真的?”少年双眼为之发亮:“快告诉我!” 儒生拾起头,眼神迷离缥缈,陈年老调,瑶瑶弹起: “十二年前……那天晚上,天好黑好黑,我找到了她,追到一处院落里,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就又不见了她的踪影……那时江湖上好多人在找她的下落,我多担心她啊……唉,一晃眼,就是十年的分离……” 原来如此,那座院落应该就是师父说的人力院了吧。 “那,师父把东西埋在哪里?”少年兴奋不已,对儒生的感叹置若罔闻。 “她把玉八卦埋在院里的东篱阁,就在左边数来第三根廊脚下。” 儒生面色忽转凝重,声音也压得极低。 他突如其来的严肃表情让少年一凛,少年收起皮态,也跟着郑重起来。 “东篱阁?左边的第三根廊脚下?” 儒生点头,仍然压低声音道:“你师父的玉八卦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贝,她把它藏在东篱阁这件事,当时差点就要泄漏出来。我恩威并施的封住了所有知道的人的嘴巴,这才阻住了一场你争我夺的腥风血雨。” “腥风……血雨?”少年话音一滞,霎时间觉得自己不该负此重任。 儒生伸手拍拍他的肩,郑重的脸色马上换成一张笑瞇瞇的面皮。 “加油吧,我对你很有信心的。对了,那布靴……可不可以给我?” “……呃……”少年只觉得全身脱力。“要……要的话就拿去吧。” 反正只有一只,也不能穿…… 看着儒生欢天喜地的捧着布靴回村,少年哭笑不得的转身,背负着艰辛的任务,迈向未知的旅程。 儒生捧着新缝的布靴,轻轻摸着靴缘上的线绳,想象着伊人的手泽犹存,一边摩挲一边微微浅笑,快走到村里时,才猛然想起一件事-- “哎呀,我忘了告诉他,那时我一把火把东篱阁给烧了……算了,反正他又不笨,应该找得到吧?” 同一时间,村里木屋中,美艳的师父正拎着另一只布靴,喃喃自语道: “哎呀,我忘了告诉他,那块玉八卦有一尺来宽、几十斤重……算了,反正他力气又不小,应该抬得回来吧?”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 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 不如休去,马滑霜浓,直是少人行。” 一曲唱罢,春葱般的十指在犹颤的琴弦上轻划出铿然微音。 周邦彦的“少年游”,据传是描写名妓李师师与宋徽宗夜里相会的旖旎情境。 侍立一旁的月怜适时捧上润喉的清茶。 “我最爱听你唱这首少年游。” 男子望着眼前的美人,微醺的眼中有浓浓的笑意。 “是吗?为什么?”被他的笑意感染,朱袖亦抿唇微笑。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男子低吟道:“如此小心试探、迂回挽留,希望情人今宵留宿,词中温柔婉约的女儿情态,历历如在眼前。” “你说‘历历如在眼前’这个‘如’字……是指眼前人不如歌中人,朱袖不若歌中女子那般温柔婉约?” 朱袖抓住了话柄,侧头瞅视着男人,出言调侃。 “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子表情中有一闪而逝的狼狈,朱袖转头与月怜对望,二人眼中都带笑。 “公子请喝杯浓茶,解解酒。” 月怜绕到桌边,为男子满满斟了一杯热茶。 “我不醉,不需喝茶解酒。” 男人瞪着杯中色泽深浓的茶汤,似是不爱喝茶。 “不,公子醉了,”月怜故作郑重:“不然方才怎么会红了脸呢?” 男子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怎么了?上次见你明明还乖巧得不得了,没这么刁钻古怪呀?朱袖,你教的好丫头!” 朱袖伸袖掩唇,一对明眸中流转的眼色妩媚至极:“是呀,你大半年没来,我闲着无事,自然有时问好好教她了。” 朱袖的语气中毫无怨怼之意,却也让男子的眼神瞬间蒙上一层疼惜。 “我何尝不盼望天天见到你?我是身不由己……” “我去添茶。”月怜拿起桌上的茶壶茶碗,便快步退出了房中。 楼公子大半年没来,久别相见,朱袖跟他应有许多知心话要说。自己还是识趣一点,别在旁边瞎搅和的好。 轻掩上房门,想起朱袖脸上那难得一见的真心笑容,月怜暗暗为她高兴。 希望楼公子这次能停留久一点…… “你要把月怜留在身边多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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