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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他的身上虽然还有两枚向薛鸿映求救的彩炮,但是从淮安城快马赶过来也要一两个时辰,求救是行不通的……

  彩炮?

  心似电闪,云空暮立刻有了办法,虽然会很危险。

  含溪感到云空暮捂着她的手松开了,然后把垫在身下的衣服抽了去,衣服撕裂的破碎声后接着又听到了一阵水声。疑惑间,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受自主地腾空而起,云空暮运劲很巧,她落下时却不觉得疼,下一刻已然触到了身下的软垫。

  车上的软垫?云空暮把她送上车干什么?

  此时车身上传来“笃”的一身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打在了车上。

  含溪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更不知道若不是云空暮一步把她抛上车,被定在车上的可不止那把飞来的利器了。拔下定在车身上微颤的东西,云空暮心下一惊。

  一尺长的飞刀。借着天上弯月的微弱光芒,可以看到飞刀不但长得出奇,还异常地窄。用这样兵器的只有一个组织。银丝——一个只要有钱就什么都干的组织。

  “初九!你赶车!”云空暮立刻低喝一声。他不知道“银丝”的目的是什么,眼下只能先挡一阵,好让初九和含溪离开。

  初九听命跃上了车,还没坐稳,拉车的马就被云空暮狠狠地踢了一脚。吃痛的马儿一声长嘶,拔腿便奔。几乎被颠出去的初九只来得及叫了声:“爷!你快上车!”一道黑影就自林中飞身而出,目标却是拉车的马。云空暮哪里会让他得逞?手上的飞刀急射而出,没等黑影扑到马车边就被重创在地。

  只这片刻,马车就去得远了。云空暮掏出身上的彩炮,直指树林,“噗”的一声轻响,红白相间的彩炮顿时发了出去,照亮了一边的林子。十几道黑影就在彩炮发出的瞬间也自黑暗中掠了出来,却是不顾强敌在前,直往马车去的方向追去。几乎同时,云空暮手上另一枚彩炮射向了半空中,红白相间的彩炮在半空中更是夺目异常,在半空中停留了好半晌才缓缓散了开去。

  云空暮不及细想,腰间长剑出鞘,如流水般柔软明亮的软剑顿时抖得笔直如流星般急射而出,剑比人快,赶在黑影前竟把前方的几棵大树拦腰截断了!在黑夜里如怪物般的巨树倒下之势绝不容小觑,生生拦住了欲追马车之人的去势。云空暮的人比剑慢不了多少,从那些人的头顶上就掠了过去,半空中左手虚抓,被镶在树中的软剑犹如有生命般腾空而起,他稳稳地落地时,剑已在手。

  “驭剑术!”一人惊呼,众人变色。

  “哦?”云空暮嘴角微扬,笑得竟有几分邪气,

  “原来还有识货的?”强自按捺下胸口的凉意,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北方的冬天气候干燥,原本他们休憩处的树木、地上的枯枝早就在彩炮发出得点点火星之下烧了起来。火光冲天,居然把这小小的一块地方照得宛若白昼一般。想必,淮安城肯定看到了彩炮,初九和含溪料想是无妨的。

  他把手上那块沾湿的布蒙在口鼻上挡住浓烟,一声清啸,左手长剑,在一片火海中划出了炫目的雷光——

  “初九!停车!”突然跑起来的马车把含溪颠得好半天才勉强扶住车板坐了起来,“初九!停车!相公还没上车!”她急急地叫着。

  “我知道啊!可是停不下来!”初九得云空暮几年指点武功,虽然小小年纪,手上力道却是一般车夫比不上的,但现在只能勉力保持车子不会在蜿蜒的林间小路上翻车,根本勒不住发狂的马儿。少爷那一脚踢得极狠,只怕皮厚肉粗的马也受了内伤才会这样发狠地跑。

  “少夫人!你不可以出来!”初九觉得身边多了个人,立刻惊叫。

  “快点儿把车停下来!”含溪伸手也把缰绳握在手里,“两个人总比一个强!”

  纵然是这样,跑得发性的马还是没有慢下来。又过了好一会儿,马大概是觉得乏了,最终在一条小溪边上缓缓地停了下来。

  两人下了车,不约而同往回看,只见远远的一片火光。

  “那是什么?”含溪脸色乍变。

  “可能是少爷放的火吧?我听到爷拉彩炮的声音。”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初九还是听到了。

  “彩炮?”

  “嗯,是薛少爷请人做的,爷和几个薛少爷的朋友身上都会带着。”初九顿了顿又说:“传讯用的。”

  “那个薛少爷不是在淮安城里吗?怎么相公不发彩炮让人来呢?他……他一个人怎么成呢?”

  初九摇了摇头,刚才只顾得上控制马车,现下声音有点儿哽咽:“太远了,薛少爷肯定是赶不上的。

  光从这里到淮安。快马就要两个时辰,爷……自然是知道的。”刚才爷让他上马车,他就该想到了。

  含溪胸口更是抽紧了,“初九,我们快点儿回去吧!”含溪担心地向来路眺望着。黑夜里却是看不到什么的,只有远处的火光。

  刚才的树林原来是在个小小的山丘之上。过了山丘,高大的树木变得稀少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地势也平坦了许多。

  “少夫人,你不用担心,爷的功夫可好呢!我们过去了只怕反而碍手碍脚,成了累赘。”初九虽然担心爷的安危,但想到爷的身手,就觉得心下稍安,幸好杀手们似乎都被爷绊住了,否则他这点微末本事怎么保得了少夫人的周全?

  想到云空暮之前几夜发作时的苍白脸色,含溪目然放不下心,偏又不能对初九说,只能干着急。南面山丘上的火越烧越大,似有把整个小山丘吞没之势。

  含溪和初九等得望眼欲穿的时候,来路上终于出现了云空暮的身影。

  “爷!”

  “相公!”

  两人惊喜的声音很快在看清云空暮胸口诡异的暗色血痕和一支亮晃晃的东西的时候变成了惊恐。

  云空暮的左胸口上被一只飞锥射中,离心口只有数分,在昏迷前,他自己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止血,可是对这时候的他来说,每一滴失血都可能要了他的命。所幸的是,伤虽重,却遇上了名医,想死也是死不掉的。这句话就是救他的名医——自称的——在替他缝好伤口的时候笑嘻嘻地说的。

  “薛公子,相公没事了吧?”含溪坐在床尾担忧地问。昨晚就在她和初九六神无主的对候,一群人快马而至,说是薛少爷派来的人,然后他们就被带到了这个位于淮安城的薛府——正确地说,是在淮安城地下。更没想到的是,那些人口中的薛少爷,云空暮口中的大夫,居然只是个年龄看起来只十五六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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