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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胭脂握住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缓缓摩挲,温婉浅笑,配上她苍白憔悴的脸色有种凄切的美丽。

  “你不要这样,我没事,调养个几天也就好了。”她安慰他。她这身子还能有好得了的那天吗?

  “不管怎样,我不准你离开我。”把她的素手拉到胸前,紧贴他的心口,他说的咬牙切齿,像在立誓。

  人终有一死,更何况她早知将会面临的结局,能在这段时光有过倾心爱恋,她已无悔。虽无法承诺他什么,但她仍是微笑应承,“好,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绝不会主动离开。”

  闻言,骆子言动容的笑着,把她拥进怀中。“这一辈子,不论生死,我绝不放开你,永不!”

  胭脂在他怀里抬眼看他,在他一向淡漠的眼睛里,捕捉到一抹温柔的疼惜与眷恋。原来,他也有这么温柔的表情,仿如冰雪消融,恍似春风拂过大地,一地皆春。

  想起他在梅林中小木屋对着林绛雪灵牌时的温柔神色,她仍是按捺不住地问:“若我死了,你会惦记着我,像惦记林绛雪一样吗?”

  听闻“林绛雪”三个字,他像被踩到尾巴的老虎,表情立时就变了,似是混杂了痛惜、怀念、侮疚……种种情绪。

  他放开她,站起身,任她跌扑在床上。

  要不是他,绛雪也不会死,可是除了怀念,他还能如何补偿绛雪呢?对绛雪的愧疚就像一条毒蛇,盘踞在他的心上扰得他日夜不得安宁。这是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容不得任何人碰触。

  对素梅的好已令他深觉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绛雪,所以他对她忽冷忽热,时而残酷,时而温柔。此刻绛雪的名字从她口中吐出,立时激起他暴怒的反应。

  痛苦的闭上眼又睁开,他对着胭脂疾言厉色,“雪儿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能放过她?你已经是我的妻子,她还能跟你争什么?为什么你也像其他女人一样永远不能满足?”话落,他忿忿地离去。

  “砰”的一声,房门被狠狠甩上,惊得胭脂浑身一震。

  林绛雪,无论岁月如何消逝,她永远是他心头最深的痛楚、最深的伤痕,永远不会有结痂愈合的那天……泪,不断滴落在鲜红的锦被上。

  终于清楚地意识到,她永远也比不上林绛雪在他心中的地位。

  给了他完整的心,她却永远无法得到他最真的情。

  第六章

  胭脂迅速地憔悴了,消瘦的速度令人心惊。短短一个月之间,她的身子时好时坏,严重的时候甚至虚弱的下不了床。

  除夕夜她就在病榻中度过了。

  这些时日,骆子言最常做的事就是伴在她的床前,深深地凝注着她,眷恋的目光在她身上纠缠不去。

  “林绛雪”这三个字对他而言是禁忌,是挑衅,她也不再固执地非要与这缕早已消散的幽魂较短长。

  还有什么好争的呢?今日的如花容颜,他日不仍是被一抔黄土掩埋?人生在世,本就是痛苦多于欢乐。

  只有此刻的温柔才是最真实的。现在伴在他身旁的是她,得他温柔相待的也是她,她又何苦去计较在他心里到底是在乎谁多一点?

  其实只要她不故意惹怒他,不刻意提起“林绛雪”,他对她仍是极细心温柔的。

  这一日,城中的绸缎庄传来消息,有些极重要的事务须他亲自处理。

  在她鬓角印下一吻,交代着要她好好休息后,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他走了,孤清的房中满是令人难耐的寂寞凄清。

  黄昏了,他仍是没有回来,胭脂放下手中的“淮南子”。

  “小雨,扶我到园子里走走,我想看看落日。”

  “是。”

  小雨放下手中的女红,扶着胭脂往庭园里去。缓步走在园中,夕阳斜照,春天的气息正悄悄弥漫,枝头都绽起了绿芽,美得像一幅画。

  胭脂在一株柳树下驻足,小雨也跟着立定。

  明知不该问,但她仍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小雨,你知道林绛雪的事儿吗?”

  小雨讶异地望着她,反问:“绛雪小姐,她不是少夫人你的表姊吗?她都已经过世十几年了,少夫人怎么突然问起她呢?”

  胭脂闻言惊异地睁大了眼,林绛雪居然是阮素梅的表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绛雪已死了十多年了,而阮素梅与子言是指腹为婚的,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么的一段过往?

  隐约间,她觉得自己与他们有着微妙的联系。到底是什么呢?被她遗忘的的过去与他们三人间到底有着什么联系?她直想的头疼。

  胭脂抚着额际,轻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小雨,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那少夫人你自己小心。”小雨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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