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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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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定了定神,厉盟主平静了心绪。“老夫此来,是因为听闻巫凰教擅长蛊物毒类,想请贵教派人远行一趟,为老夫那娇弱女儿看看,能不能解了那蛊物。” “蛊物?”男子眉梢一挑,“不是中毒?” “小女出生即身有异香,那味道平常闻了无妨,但小女一近血腥,那香味就蜕成了毒雾似的,寻常人嗅了一点,立刻就昏死过去;若是习武之人嗅了,昏死不说,醒后还要调气半天,方能回复。最糟的是,小女身体越弱,那股异香越重,几乎是拿小女当宿体似的,吸尽了小女气血啊” 男子略作沉吟,指尖摩裟着杯壁,良久,他开了口。“听来确有附骨蛊物的眉目,但未曾观视,仍未可知……” “壮士愿意一行吗?”救女心切的厉盟主倾前身体,急切地问道。 男子却低着眉眼,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当朝兵部尚书,还是十年前那个,未有更换吗?” “欸?”厉盟主一愣,回答得慢了些。“是、是吧……没有换,还是原来那个。当朝皇帝倚重他老人家,留他续位。” “皇帝换人了?”男子眉一抬。 “换了。”厉盟主这回答得就快了。“先皇七年前驾崩,换上二皇子继位,宫里有些动荡血腥,但很快就平息了。” “兵部尚书之子,与他的娘子,相处得可好?” “这……”厉盟主答不上来了,他苦苦回想,这无关朝政的琐碎之事…… “少爷与少夫人,相处得极好。”随同厉盟主前来的一个汉子恭身应答。 男子抬头望向他。“你在兵部尚书府里当过差?” “不是。”那大汉头一低,“先前曾被借调出去,帮忙捉一贼人,那时承蒙少夫人相助。少夫人相当博学,所提计策很是有效,贼人如她所计地落了网。” “是吗?”男子怔怔,沉默了半晌。“如她所计……” 这突如其来的问答,着实是出乎意外,而男子的心不在焉,几乎像是在发呆,却有一种令人毛骨惊然的束气,在男子的沉默之中越发地凌厉。 厉盟主有些不安。“壮士?” 男子放下了酒杯。“你们走吧!” “壮士!”厉盟主站起身来,惊慌地想挽救。“您不愿亲身出手吗?” 男子只是挥了下手。“我已多年不离此地。盟主的委托我巫凰教接下了,你们先行回去,十日后,自然会有巫凰教人到贵庄拜访。” “但小女……” “请回吧!” 平淡无波的一句,却令心绪激动的厉盟主浑身一冷,他屏住声音,退了出去。 重重屏风帷幔之内,男子独坐桌旁,一杯一杯地喝完了那壶沪州老窖。 沉默里,戾气冰寒压抑。 海风犹要扑面,然而以黑巾蒙住脸面的巫邢天却无视那份冷意,站在甲板上。 他终究还是上船了! 痴等了他十年的巫凰圣女再也等不下去,逼到了他房里来问他这十年的暧味到底如何作结?而他手里正拨弄着几盆小巧的花草,心里估量着该怎么混合成一味新的毒物;听闻圣女之言,他头也不抬,淡淡地以一贯的温柔来应付她,声音中却忽然有了倦意。 “既然养出了下一代圣女,就传位下去吧!” “我是在问你,你究竟娶不娶我?” “待你这圣女的身分卸了任,伺候了你一辈子的班那达也可以迎你过门了吧?” “你在说什么……”巫凰圣女的声音发着抖,颤颤的,那样震惊,那样委屈而软弱。 巫邢天漠然地、疲倦地望向她,纯黑的眼里没有分毫的柔软,透露出惊人的清晰。 巫凰圣女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待她温柔呵哄的祭司,也会有这样眼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 连戾气都消退了,这个青年、这个人,原来是“空”的,只是个壳而已。 没有黑巾掩面的容貌有着逼人的美丽,在褪去了一切伪装上去的情感之后,就化成了令人心寒的空洞,仿佛只是个瓷烧的娃娃,无论碎与不碎,内里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巫邢天,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对不对?” “对。”瘖痖的声音,平淡无波地回答了她泪盈盈的问话。 巫凰圣女果决地掉头,摔门而去。 巫邢天则静静地坐在椅上,静静地在纸上排划着调配的方子,桌上那盏烛火点了一整夜。 天明时候,他收拾好房里东西,给自己准备了一个行李,然后走出房去。 远处,气喘吁吁地奔来一个小童。 “祭司大人,圣女要卸任了呢!您不为她主持吗?” “还有其它的祭司在吧?请大祭司主持吧!” “可是教里的事一向是您在发落的啊……” “让大祭司主持。圣女会同意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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