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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冷不防地,彤弓整个人将言嘉压制在床上。

  “喂!你干嘛?”言嘉吓住,彤弓清美的脸庞离他愈来愈近。

  娇憨的倦眼半启,桃红欲滴的丹唇呼吸着浓郁的酒气,言嘉僵硬的身躯几乎承受不了如擂鼓般的心跳。

  “酒!言嘉,我还要酒!”彤弓的意识已经不允许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言嘉压根儿说不出半句话,目光牢锁住彤弓。事实上,只要他手掌稍使力,彤弓就会落入他怀里。

  天涯瞬间即可化为咫尺……

  双手压抑地准备环上彤弓的柳腰,然转念间,言嘉推开了彤弓,仓皇地爬下床。

  彤弓呢喃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话,大概酒力已经发挥到极致,她摇摇晃晃地阖眼倒头。

  言嘉持起棉被,为她盖奸,神情怜惜里蕴含无限的哀伤。

  他款款深情的注视,被褥中的她永远也不会懂吧!不,她不能懂,否则,他们会连朋友也做不成。

  彤弓如此信任他,他不能亲手破坏这层关系。

  “彤弓,我们一辈子都会是最好的‘朋友’,我跟你保证。”言嘉故意忽视心田的刺痛,选择保持距离的“永恒”。

  许久,他放轻脚步跨出房门。

  天太早,彤弓昏昏沉沉地爬上马车,因为宿醉未醒,她差点重心不稳摔下,幸亏言嘉及时抱住。

  “叫你昨晚别喝酒,你看,现在自食恶果了吧!”彤弓安然上马车后,言嘉迅速放开拥在她腰际的手。

  阴暗的车内,言嘉尽量避免与彤弓眼神的接触。

  “我记得我才三、五杯下肚而已啊!怎会头沉得这么厉害?”彤弓敲敲脑袋,期望痛楚减低点。“言嘉,你昨晚睡不好吗?你的脸色有些苍白。”

  “有吗?我睡得很熟。”言嘉朝她展齿微笑,以增加言语的说服性。

  其实他昨天在门外站岗了一整夜。

  “那我今早怎么没看到你?”她似乎感觉不到有人和她同睡一张床。

  “我一向比你早起,你不知道吗?”

  谈话间,马车度河过桥,进入靖安县。

  彤弓为图游乐,先将行李寄放客栈,打算晚一点再到唐府拜访。

  一切打点妥当,便与言嘉相偕至街上。

  “这儿的市集,果然比宜丰有趣多了。”彤弓兴奋地东瞧西看。

  “我觉得都差不多。”

  “是啊!以你的眼光,鲜花都会跟牛粪相去不远。”彤弓没好气地调侃道。

  不多时,他们逛到了一处字画摊,一幅泼墨山水之秋色图,彤弓欣赏了好一会儿。

  “喜欢的话,就买下来。”言嘉见彤弓玩味的眼神,应是颇有兴趣才对。

  “言嘉,你瞧瞧,这其上题的诗。”

  言嘉凑身一睹。

  “平生难遂鸿鹄志,习得子牙独垂钩。渭水潺潺蹯溪隐,几向斜阳叹白头。”言嘉逐字念出。

  诗意跃然纸上,言嘉与彤弓相视而笑。

  “这是你题的?”彤弓问道,字画摊的书生腼腆颔首。

  “既有鸿鹄志,等着明主求贤,倒不如主动争取机会。”言嘉上上下下打量书生一番,清秀俊朗,实不像注定怀才不过。

  “就是说啊!虽然现今世道不明,但若你真想一展长才,徒然叹息,任大好韶光流逝,倒不如尽快应试,求个一官半职。不然,你真想学太公望直到七、八十才时来运到吗?”彤弓应和。

  “多谢二位赐教,不过,太多牵挂难以放下……”书生垂首,眉间愁思纠结。

  “莫非你家中尚有高堂,所以不便远行?”言嘉见他面有难色,猜测。

  “不是的……”

  突然间,一群人马气势汹汹朝字画摊而来。二话不说,掀了摊子,踩烂字画,完全无视书生与彤弓、言嘉的在场。

  彤弓与言嘉措手不及地站立原处,前者手里还捧着秋色图。书生则拚命护住辛苦挥毫下的字画,求饶道:“求求你们,别再破坏了。”

  “小子,我告诉过你多少逼不准在这里做生意,你耳聋了是不?”领头的大汉粗声哑音地警告,手臂高举,握紧拳头示威。

  “可是……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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