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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被溪水浸透的两人,一场骤雨使得他们更为狼狈。

  幸亏破庙旁有一简陋草檐,可供马匹遮雨,言嘉、彤弓则躲入庙里。

  言嘉动作轻快地生起火,将身上湿透的衣服一一褪了下来。彤弓左顾右盼,观察庙内的情形,转眼间,不意言嘉上身已一丝不挂。

  “彤弓,你也赶快把衣服脱了,好烤干它。”言嘉边说边靠近火堆,手掌朝着火堆取暖。

  “你……”看着打赤膊的言嘉,彤弓霎时退得三舍远。

  “怎么了?”言嘉不明白彤弓此举动的意义。“快脱衣服啊!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你……你干嘛手脚这么快?”彤弓觉得自己目光都不晓得该放在何处。

  记得几年前言嘉还比他壮不了多少啊!想不到如今已经如此壮硕,渐渐像个男人了……而他自己……

  “是你在东张西望浪费时间吧!”言嘉挑了挠柴火,让它烧得更旺。“过来啊!你不冷?你……你的脸怎么熟透似地?”

  “有吗?”彤弓反诘,垂眼,暗恨自己的仓皇。

  言嘉似乎看出些端倪来。“你该不会是因为我的裸身而害羞吧?”他失笑。“咱们可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

  “我才没有!”被点中心事,彤弓依然死下承认,硬着头皮朝言嘉望去。

  “好、好,你说没就没。那快,把衣服脱下,你若生病的话,可会让许多人伤脑筋。”见彤弓不动,言嘉干脆上前替他解衣。

  “等等!”彤弓直往后退,深吸口气。“虽、虽然我们都是男人,但该有的礼教还是要遵守啊!袒裎相向,成何体统?”

  言嘉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一向视礼教绑手绑脚的彤弓,今个儿却说出这可笑话?

  “你吃错药吗?难不成你发烧了?”言嘉赶忙要量量彤弓的体温,却被彤弓一手打回。

  “我好的很!”彤弓不由得愠道。

  无缘无故收到彤弓不明所以的恚怒,言嘉没有回以任何不满。他拉开彼此的距离,柔声歉道:“对不起,如果你不想烘干衣服,那就穿着吧!”

  彤弓最怕看到这样的言嘉,总是忍、总是让,对他各种无端的情绪全盘接收。深深的罪恶感缠住彤弓。

  “算了,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袒胸露背。”彤弓瞟瞟身后。“这庙后还有个房间,我进去里面自个儿生火烤衣,你……你可不要随便跑进来,不然我会非常不高兴。”彤弓言罢,抓起火堆里烧得通红的一根柴,径自离去。

  人难免有些奇怪的执拗,言嘉不会不懂。

  只是没想到彤弓对自己的身体特别在乎,也对,打从他进白府以来,没见过他赤身露体过,他沐浴也从未令婢女或其他人服侍过。

  言嘉走回火堆处,过了好一会儿,猛然瞥见地上一瑰玉珩。

  “彤弓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戴好!”绿里透亮的玉珩,是彤弓刚满十三时白夫人赠予的礼物,彤弓相当宝贝,从不离身。

  忘了彤弓的吩咐,言嘉毫无知会便走进后房。

  “彤弓,你的--”

  旋即传来的,是惊慌失措的喊叫。

  玉珩紧握在言嘉手心,他想,这一辈子大概找不到第二个令他惊诧若此的情景了。

  他冲出房外,心脏狂跳到他无法呼吸。

  彤弓……不是男人……

  相较于庙外哗啦哗啦的大雨,庙里氛围沉重得窒闷。

  过了半个多时辰,彤弓与言嘉的衣服都干得差不多。

  火堆两边,各坐一人。

  彤弓始终冷着脸,不发一语。

  言嘉余光不时瞥向彤弓,燃烧殆尽的火焰,淡淡地映在彤弓的双颊,有种深切的悲哀和愤懑。

  “彤弓,我……我……”言嘉不知自何启口。

  想不到他那一丁点的怀疑居然成真,可为何偏偏在这种场面下掀开事实?

  他怕……自己是否伤到彤弓的自尊……

  “你觉得很可笑,对不对?”彤弓眼神幽邃,唇畔带着惨然。

  “啊?”言嘉注视他的侧面,不明白。

  “我是女人啊!这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吗?”彤弓咬牙,神情尽是痛恨的哀伤。“你会气我欺骗你、会瞧不起我吧?我根本不够格和你称兄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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