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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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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你……你非得气死我才甘愿,是不是?”白锦川吼道,伴随粗肥的右手击上椅把的声音。 内厅里除了彤弓满脸的无所谓外,个个战战兢兢的。 “老爷,彤弓年纪还小,所以难免不懂事……”白夫人赶紧出声为彤弓护航,却被白锦川高声驳回。 “年纪多小?五月一过,他都要十二了,可以应试、可以谋官职了!但他净干些啥事?不是气走老师,就是在外惹是生非,再这样下去,他只会成了败家的纨夸子弟。”白锦川的愤怒震得大伙噤若寒蝉。 唯有彤弓眼一抬,从容神色为自己辩解: “我可没有气走任何夫子,是他们自个儿能力不足。那些什么四书、五经的,我倒背如流,还用的着他们的八股讲解吗?论下笔行文,他们不见得写得出比我高竿的文章。所以趁早请他们回家吃自己,不是更好吗?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此外,我从来没有惹是生非啊!我教训的都是一些流氓莽汉,他们欺凌妇孺弱小,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教他们做人的道理罢了。” “你敢顶嘴?还自以为头头是道?”白锦川目皆尽裂,抡起的拳头已在半空中,白夫人赶忙上前一挡。“我花钱请夫子不是教你目无尊长、背长违师的,让骆老头传授你拳脚功夫也不是给你在外头打架用的。你知不知道?” 彤弓掏掏耳朵,状似有听没懂。 “爹,说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一天之内接受太多无聊的言语可是会令人倦累不堪。 “你……好,今天我不教训够你,我就不是你爹!白忠,家法拿来!”喝令一下,总管白忠焦急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除了老爷和那些眼高过顶的夫子外,小少爷根本不会如此倨傲应对。他平常多亲和可人,连待下人都像自家人般。他实在不愿见老爷有拿出家法的机会。 “老爷,您别和彤弓一般见识。小孩儿嘛!思虑话语总欠周详。”白夫人劝道,眼色忙朝彤弓使弄。“彤弓,快向你爹赔不是,以后别再惹你爹生气。” “为什么?我又没有错。”彤弓置白夫人的暗示于不理。 “你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白锦川至此已听不得任何劝。“白忠,我叫你拿家法,你耳朵聋了是不?” 就在白忠犹豫间,一位年近七旬,头发斑白、身体健朗的老者快步走进内厅。他的出现使白锦川的怒气有了转移的目标。 “老爷,吴老板现下于大厅等侯,请您尽快过去。”爽朗的嗓音,与他自得的面容颇为相衬。 “哼!骆老头,你来得正好,我要问问你,彤弓你是怎么教的?教得他在外生架滋事!” “爹,我闹架跟骆爷爷八竿子打不着,何必发怒于他?一人做事一人当。” 骆老头大手制止了彤弓的反驳,他必恭必敬躬身回答:“都是老骆管教不周,望老爷息怒,给下人和少爷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骆爷爷……”彤弓紧蹙眉头,骆老头瞪了他一眼,他咬唇,无可奈何。 见骆老头卑微反省的态度,再加上大厅有人俟候,白锦川也懒得多作计较。 “好,以后彤弓再出什么乱子,我就唯你是问。”语毕,偕同白忠至大厅洽谈商事。 “可恶!”彤弓忿忿不平地踢去脚前的小石子,此刻偌大的后花园洒下温暖的阳光。“真够杀风景,好天好日的,却无缘无故被责骂。” 其实彤弓受责是家常便饭,他真正生气的是,骆爷爷明明没错,却因他被牵扯进来,无端挨骂。他那个爹难道一点明是非、辨黑白的能力都无吗? 咬牙切齿地,彤弓踩着重重的步伐,似乎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地面上。走了几步路,赫然发现不远处桃花树下的人儿。 微风轻撩,一树桃花沙沙作响,在午后宁静处,显得悦耳无比。 树下人儿发丝随风飘扬,白晰的脸庞与桃花相衬,竟透露出一股虚幻的哀愁。桃花人面本该互为掩映,然而苍白的肤色、纯白的衣裳,却使她宛如不食人间烟火、错落下凡的仙子。 她双睑低垂,薄唇半启,背靠在桃花树上。一瞬间,彤弓几乎以为他看见了桃花精……清丽脱俗,让人难以转睛…… 直到对方感觉到灼灼的目光,视线才迎向彤弓。 彤弓心头不由得震了一下,却佯装镇静,笔直朝她步去。 仔细一瞧,她的打扮并非女子,脸上也无脂粉,不过,想当然耳,因为她的年纪与他相仿,没有女孩儿这么小就施起胭脂的吧!而她额间一抹英气,使得她趋于中性,虽然清美依旧。 “你是哪儿人?怎么会站在我家的桃树下呢?”彤弓问。 她清澈的瞳眸有些不安,环顾左右,似在伫候某人。半圆的唇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彤弓疑惑地挑挑嘴角,望着她的惶然局促。 她该不会跟二姊一样,是个哑巴? “你不能说话吗?”彤弓挑明了问,递给她一块石头。“那你可以用写的啊!喏,用石头在地上刻字告诉我。” 她摇首,眼角余光怯怯地打量面前与她个子差不多高的男孩。 “我……我在等人。”好像鼓足了勇气才逼出这句话。 “等谁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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