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罗莉塔·雀斯 > 夜的囚犯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二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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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幅画像你已经付了钱,如何处理是你的自由。”她说。 “我真希望我没有那样做。”他说。 她的良心开始自责,如果她对周遭的事多用点心,他真的不必那样做。 “我也很希望你没有毁掉它,”她说。“那是我最好的作品之一。不过,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件事,我随时可以再画一幅。” 他看着她许久。“你……真的很慷慨,我不是——”他伸手按着额头。“我担心那不是轻易可以弥补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指一指盛酒器。“如果你愿意倒酒,我想我可以陪你喝一杯葡萄酒。不管新的画像可不可能,我希望我们起码可以重新当朋友。” 白天她其实不爱喝酒,可是他显然很需要。她觉得自己亏欠他,协助他重拾镇定是她至少可以做的。 帮助显然不小,他将酒杯递给她时,表情已自在了一些。然而,她无法相信他的烦恼是毁掉画像,他看着她的样子,像在寻找什么——但,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凶手,他会寻找什么?她在心里把问句改成这样。薛本尼完全没有必要来这里,而且他显然也非常的不自在。 理由……经常不是表面那样。 她看着他喝一大口酒。“我并非暗示你要补偿我,”她谨慎地措辞。“我当时就已经猜到你正在生某人的气,我也经常把愤怒发泄在没有生命的物件上面。” “根据我那天让自己出的丑,你很清楚我在生谁的气。”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不是只有我遭到配偶的背叛,我在伤害之上又添加了侮辱,非常的不可原谅。” “那伤害早已伤害不了我,”她说。“我希望你也能让它过去。” “我很想知道,要怎样才能让它过去,”他的声音很紧。“我很想知道,我要怎样才能看着妻子的眼睛,假装一切并没有发生,一切都没有改变。” 她太清楚日子是如何难过,尤其刚开始。如果这个男人知道,他会立刻逃走。 “请你试着回想我丈夫是怎样的人,”她说。“我极度怀疑薛本尼夫人知道她进入的情况。你很清楚我丈夫可以如何……不择手段。” 他转身,又走向展示柜。“我的确知道了,而且用的是最辛苦的方法。”黎柔看着他的手握紧又放松。 “把你扯进这件事是我不对,非常的不对,”他说。“我唯一的借口是当时失去了理性。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完全不敢采取行动。因为他很可能公开这件事的细节,我会成为笑柄,而莎兰将一辈子无法见人。那是完全无法容忍的情况。毁掉你的作品,让我如释重负。” 她知道他也不怎么值得同情,他背叛妻子又岂只一次。然而,黎柔仍忍不住了解他的心情。她知道几乎没有人敢怎样,连她都因为害怕樊世报复而不敢离开。樊世不只侮辱了这个男人,还让薛本尼不敢要他负责。这口气的确非常吞不下,而且又不能要求决斗。但伯爵会难以忍受到采取另一种报复吗? “至少你把画像的钱付清了。”她用话把对方的焦虑减低一些。 “的确,但是我的债务还在。”他转身面对她。“我们几个月前吵了架,她哭了。”他摸着前额。黎柔开始了解这是他无助或无法理解时的手势。“那让人很不愉快,我变得不喜欢回家。昨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买了蓝宝石送她,并在家中宴客。那简直像一场闹剧。” “凯洛夫人跟我提过蓝宝石的事,”她轻声说。「她说那项链非常漂亮,夫人戴起来尤其好看。” “但莎兰还是哭了,在客人离开以后,还有今天早上。我真希望她不要这样。”他放下酒杯。“我不应该说这些。” “或许不该对我说,”黎柔轻声道。“但应该对你的妻子说。” “我们只在有旁人在场的时候才说话。” 他很痛苦,黎柔非常不忍心。不管她能不能阻止樊世,伤害都已经造成。这是他留下来的债务,她理应偿还。 “这条蓝宝石项炼——是求和的象征吗?”她问。 他的下巴僵硬。“那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她放下酒杯,鼓起所有的勇气。“我当然很清楚这完全没有我的事,但我觉得她想要的是你的原谅,而不是冰冷的蓝色石头。你们两人所受的苦还不够吗?你要让樊世的恶行使得你们永远分开吗?” 他的嘴抿得紧紧的,他不想听。他的自尊让他不想听。但是他站在原地,并没有大叫黎柔少管闲事。他是贵族,而她只是平民,他不必对她有礼貌,也不必听她说任何事。 黎柔非常诚恳的说:“你一定看得出她对自己做过的事非常后悔。如果,你试着对她表现一些关爱,你的心理上难道不会轻松并舒坦一些吗?” “关爱。”他的声音毫无表情。 “她既年轻又可变,爵爷,我看不出这有何困难。”她上前握住他的手。“听我说,你比她年长又有智慧,哄得她团团转是很容易的。” 他看着两人的手,然后,非常不情愿的牵动嘴角,五官因此柔和下来。“我倒想知道目前是谁在团团转,”他说。“你拥有我直到现在才发现的另一种才华,毕太太。” 她放开他的手。“我没有立场提出忠告,只是我对樊世造成这么大的问题,深感抱歉。我希望我能补偿。你若有怨,我也非常理解,但我真的很高兴你并不记恨。” “我对你完全没有任何怨恨,我希望你知道。”他说。 她向他保证她相信,而他们不久就像朋友那样的分开了,至少表面上如此。 直到他离开,她才沉坐到沙发上,祈祷她没有做出致命的错误。 她知道她让感情凌驾了理智。她应该把谈话保持在应酬式的对答,结果她竟探入最敏感的领域。不必是谋杀调查专家也可以了解,如果薛本尼曾以谋杀防止樊世将丑闻公开,他也可能杀死其他得知内情的人。 黎柔只能希望薛本尼相信她并不知道丑恶的细节,她也希望他是来这里倾吐烦恼,并容忍她那太过私人的忠告,并不是来要她的脑袋。她所有的本能都在告诉她,这人是来求助的。因为自尊,他完全不可能对他的任何朋友或亲人吐露这份屈辱。而毕黎柔跟他应该是同病相怜的人,她经历过配偶无数的背叛而仍幸存下来,所以是他求助的最佳人选。 她的所有本能也都在告诉她,薛本尼对她的信任与倾吐,已经是他能对任何人做出的极限。然而,这并不表示他的心里没有另一项更秘密的负担。例如谋杀。 他曾经信任她,而她也愿意全心帮助他和他的妻子,但是黎柔仍然必须背叛他。她曾要求正义,她想要找到谋杀她丈夫的人。薛本尼有动机。事情若要查清楚,她就不能隐藏这个秘密。面对正义,她必须告诉……艾司蒙。 “可恶,”她揉着悸动的太阳穴喃喃自语。“可恶的樊世,你真该滚到地狱去。” 一个星期了,黎柔仍未联络艾司蒙。要不是大维来访,她或许永远也鼓不起勇气。 大维为没有更早来看她道歉后,立刻说明是谁让他这么忙:他的亲密好友艾司蒙伯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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