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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莉缇没有听下去。她的注意力转向昂士伍。他吐出憋着的气,扭动身体从椅子下钻出来,压住她更多的裙子。她以为他会吐出一串咒骂,结果却听到一个更不祥的声音。

  她告诉自己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样,专心把裙子从他的肢体下扯出来。她扯不出来,因为他不帮忙。他的肩膀忙着颤动、胸膛起伏,而他发出的窒息声证实了她最初的怀疑。

  她扭身捂住他的嘴。“不行。”她生气地低声说。“不准笑,他们会听见的。”

  “嗯、嗯。”昂士伍的嘴贴着她的手掌抽搐。她猛地将手抽回。

  赏他一耳光,她慌乱地心想。那样可以——不行,太吵,而且他不会感觉到。用膝盖撞鼠蹊——不可能,她的腿没办法动,但她的手可以自由活动。她握拳攻击——讨厌,击中他硬如砖块的肚子。瞄低一点,她告诉自己。

  她正要行动,但被他抢先一步。眨眼间她已经平躺在地,一只手被扣在地毯上,人也被他压在身下。“走开,你——”

  他的嘴落在她的唇上,堵住剩下的话语,把气息逼回她的肺里。

  她还有一只手可以活动,应该用那只手推开他或抓伤他,但她没有。她做不到。

  他吻过她,但那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一群喧闹的观众面前,而且他们的嘴唇刚刚接触,她就恢复了理智。

  这一次没有观众让她担忧,没有旁人来使她保持冷静。这一次只有黑暗、寂静、温暖和他的嘴在她唇上的持续压力。这一次她反应不及,让内心的魔鬼掌握了主控权。

  他强烈的男性气息和味道使她无法思考。她无法使她的身体抗拒他的温暖,和强壮的力量。他是那么高大,高大得那么俊美和温暖,他的嘴唇尝起来像罪恶一样狂野、神秘,和无法抗拒。

  她被扣在地毯上的那只手握住他的手,她的另一只手不但没有反抗,反而揪紧他的外套不让他移动。她的嘴紧贴着他的,在应该说“不”时,默默说了“是”,在他只会带她走向灾难时仿效他。

  她知道这些。在她陷入泥淖的意识深处,她知道是非对错、安全危险,但她无法运用得来不易的智慧。在这黑暗的一刻,她只想要他。

  虽然只持续了片刻,感觉却像一生一世。

  她刚开始了解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却突然离开她的唇,他利用完了。

  尽管那样,即使在那时,赧然意识到自我的愚蠢,她还是尝到他留在她唇上的味道,感觉到他在她腹部深处激起的需要。当他抬起身体离开她时,她感到失去他的温暖、力量和他使她需要的一切。她感到懊悔,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将他拉回,好让她找出她需要的究竟是什么,以及她一直错过的又是什么。

  远处传来女人银铃般的笑声。莲娜的笑声,在两个房间外,在……另一个浪子的怀里。

  就像清脆的铃声,它使莉缇的头脑清醒过来。她想到她长久准备和等待的事业,想到她已经得到、以及靠勤奋可以增加的小小宝贵影响力。她想到她为其喉舌的妇女与孩童。

  她缇醒自己他是哪种男人。

  他是瞧不起女人的浪荡子。

  女人一经使用就毫无价值。

  “你还好吗?”昂士伍粗哑的低语传来。

  不,她不好。她怀疑自己将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完全安好。禁果留下苦涩的余味。

  “讨厌,别压着我的裙子。”她说。“你坐在上面,我要怎么起来?”

  维尔和他的良心向来不友好。过去一年半,他们互不交谈。

  因此,他对于引诱《阿格斯》的葛莉缇的计划,一点也不会感到内疚,对于完成计划的方法也没有任何顾忌。相反地,他玩得很开心,好久不曾如此开心了。今晚的冒险使他想起很久以前和两个犯罪伙伴丹恩和华戴尔的胡作非为。

  维尔好久没有挂在马车后面偷搭便车,或在追求美女时做出荒唐的言行。

  虽然其后的事情与意料中不尽相同,但新奇的经验弥补了短暂的恼怒。虽然为了不正当的目的爬窗进出是他熟悉的活动,这却是他第一次偷偷潜入名妓的家。

  令他感到好笑的是,可恶的葛小姐竟然不愿让她的妓女朋友知道堕落的昂士伍公爵在屋内,好像这屋子还能够爆发什么使梅莲娜震惊的事。

  更好笑的是,也在屋内的萨罗比怀疑莲娜藏着男人——但莲娜认为她没有——蓝眼火龙却一直焦虑地扭来扭去。更滑稽的是,房间里黑得令他们的女主人伸手不见五指时,维尔就躲在椅子底下。

  忍住笑声害他差点呛死。

  后来……

  当然啦,他怎么抗拒得了?在火龙夫人千辛万苦穿上层层内衣和外衣之后,维尔忍不住要让她知道,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它们通通脱掉。在她万般担忧被人发现和他在一起后,他认为她应该想些比较有趣的事。

  但事情在那里起了奇妙的变化。

  在醋坊街,维尔的唇几乎没有碰到她的。这一次,他打算给她一个缓慢悠长、化解抵抗的吻。

  结果他遇到有生以来最今他震惊的事。

  她不会接吻。

  他过了片刻才充分了解这件反常的事,但还来不及融会贯通,她已经掌握住基本原则。其间,他几乎无法不察觉到她曲线曼妙的躯体,或诱人的香味。于是他太快兴奋起来,无暇与自己争执她是不是处女,和他该不该在意这件事。由于一直不曾深入的自我反省,所以他会犹豫真的很奇怪。但他确实犹豫,因为有件事令他……困扰。

  他就是在那时抬头问:“你还好吗?”

  那显然是战术上的错误,因为当他还在设法理解怎么回事时,她以惊人的力气推开他,穿上靴子,从地板上站起来,从窗户爬了出去。

  但他这时却能轻易理解她要逃走了。抛开脑海的其他事,他翻过窗台,敏捷地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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