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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要命,这要怎麽跟她解释呢?再聪颖也不能明白某些恩怨情仇。夏冬苦笑,“这有点困难,因为我们忘记和好的方法。”

  幼梅仰起头,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现在我跟班上的人很好喔!”

  “那很好。”她夸赞的摸摸她的头,柔细似婴儿的发丝触感很舒服。但是脑海挥之不去的是方才手背的温度。

  “而且我跟徐俊宏也和好了。”

  “谁?”她忘事忘得快。

  幼梅不好意思,害羞的低头,“就是被我打到流鼻血的男生。”

  “喔!?”语气是惊喜的。

  “因为我原谅他,他也原谅我了。不过我还是不喜欢他,虽然他每次都会带很多糖果请我吃。但是我们不吵架,而且我觉得这样做,我会很快乐,心里不会有负担。”

  现在小孩子的行为、思考真是匪夷所思!

  “负担?”

  这种话是从一个九岁的孩子口中说出的吗?接下来的话更不可思议。

  幼梅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冬姨,你会哭,就是因为你想跟你母亲和好。”

  她哭笑不得,“真的吗?你懂得更多。”

  两人玩笑之馀,夏冬也听进了小幼梅的建议。

  隔天,秋高气爽,她按照母亲给的地址,上门探望。

  小吃摊是在一座中学隔壁,紧邻著住宅区,环境十分良好,地点也适中,卖的是牛肉面、水饺之类的。

  她站在路口红绿灯下,隔著马路,远远遥望那微胖、不停热络招呼客人的母亲。

  母亲在笑,发自内心,她看起来年轻许多。

  店面光洁乾净,生意奇好,客人进进出出,老是有人排队等座位,还有个东南亚籍的女佣收拾碗筷,掌厨的是个年纪与母亲相仿的男人,不时与母亲相视微笑聊天。

  隔著川流不息的车阵,她裹足不前,抬不起脚来跨过去一步。

  真是!看著看著,鼻头发酸,泪水又想淌下。要命!最近泪腺发达,身体里水分过多,动不动就会渗出来。

  她站了有二十分钟之久吧!她没注意到,倒是男主人发现了,他好奇的唤母亲瞧瞧对面呆站著的女孩。

  母亲眼睛好,马上认出她来,急急的对她挥手,丢下围裙冲出店铺。

  夏冬看见母亲想奔过来,却碍於红灯,两脚不停的在原地踏著,好似怕她消失,一刻都等不了。

  不一会儿,穿过马路的陈淑珍气喘吁吁的来到她面前,惊喜又不自在的笑著,嘴里直问:“怎麽啦?怎麽有空过来?我们到店里坐坐。吃过饭没?你好像穿得很少,会不会冷?”

  她无言对应,眼眶发红,泪水终於流下来。

  陈淑珍见到她哭,急得慌张起来,手忙脚乱,“怎麽啦?你怎麽啦?”

  无辙之下,赶紧对店里的男主人招手求救。

  在她回头求助时,肩上突然多出一双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肩头,紧紧的趴在她的肩膀上。

  夏冬抱著母亲,像个无助娃儿般嚎啕大哭。

  陈淑珍意识到女儿主动的拥抱,心一酸,忍不住也落泪,哽咽的拍她的手。“你哭什麽呢?告诉妈妈,妈妈帮你忙。以前妈妈对不起你,现在一定会补偿你的,你说谁欺负你?”

  闻言,她哭得更凶。

  小店里吃饭的客人全观赏著老板娘跟女儿抱在马路上哭,而老板则不顾店,在一旁急得无措的画面。

  第十章

  “少爷!夏小姐来了。”

  钟点佣人在傍晚时分准备回家时,帮夏冬开门,顺便以对讲机如此报告著。

  正在接听手机的傅衡生一收到讯息,即刻向对方交代,“好了,我不多说,公司的事再做份简报传真到家里书房来给我。”然后挂掉电话。接著飞快拔掉眼镜,搓乱头发,解开上衣钮扣,务必做到潦倒邋遢、落魄失意的假象并且力求逼真。

  “衡生!”夏冬在客厅唤著。

  他听见后,懒懒散散的从房里出现,有气无力的问道:“你又来做什麽?”上次被她气得不轻,调理好久才恢复。“来看你发臭没啊?”她不理会他的无礼。他颇她一眼,心有怨怼,语气埋怨,“昨天去哪儿?”他可是需要关心的人,她理当天天上门受他闷气,以他为重。怎麽可以被他激几句话,就怠情不上门,忽略他?

  “我去找我妈。”

  “喔?”他讶异的扬眉。冬冬跟她母亲之间的情况他一清二楚,主动上门,势必有蹊跷!她嘴角微扯,“是啊,我们原谅彼此。”

  怪不得神清气爽,眉宇舒展,阴霾不再。他衷心的细语:“恭喜你!”很喜欢见到她笑的模样,因为她稀有的一笑,对他来说是开怀的万灵丹。或许她没照过镜子,并不晓得其实自己笑起来很甜很甜,小小的虎牙衬著浅浅的酒窝、弯弯的眯眯眼,都使他惊艳心悸,心跳加速。

  可惜她吝啬,鲜少赏赐给他!与母亲和解,对她是件好事,没有恨意才能解脱自己,拥抱别人。

  “知道吗?是幼梅鼓励我去的喔。她为我的生命带来阳光。”当初也料想不到会与幼梅演变成有血缘关系一般的亲近。

  傅衡生脸色大变,吃味又不悦的低声发牢骚,“不到一年就说是生命的阳光,那我算什麽东西啊!?”

  夏冬听见他的嘀咕,啼笑皆非,连忙安抚的拍拍他的脸。“你不是东西,你是我生命中的天使。”

  如此坦白又诚恳的话使他一愣,笑容不断的扩大,他像个呆子,连牙齿都露出来,直到

  夏冬怪异的盯著他,他才紧张的收敛。

  她似雷达的双眼紧盯著他。

  以一个自己毕生事业面临泡沫化的男人来说,他有些太“正常”。

  她的意思是,躲在家里是正常,自甘堕落也是应有的行为,怨天尤人、外表邋遢、举止委靡不振都是,可是自己来那麽多次与他对话后,心理总觉得怪怪的,哪儿怪异却挑不出。

  “你看什麽?上门来找难堪?”傅衡生故意恶言相向。万一被看出来他是存心伪装,那可就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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