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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许久,她轻轻地在他身边坐下,心里五味杂陈,最后一股委屈直往心里冒泡沸腾。

  “你骂我?”她很小声的控诉,其实眼泪都快流出来。

  傅衡生欲言又止,“我……”

  夏冬从没这麽难过过,像是整个人被羞辱一番,痛苦极了。

  她语气哽咽,“你怎麽可以骂我?”

  傅衡生懊悔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从没骂过我,不曾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她不敢置信,从小让她到大的人竟然责骂她,还要她别烦。

  知道自己失言,傅衡生没志气的低声下气,“对不起。”

  夏冬瞪著他,锐利的眯起眼,两行泪水就这麽流下来。

  惨了,闹大了。傅衡生在心底哀号,见她两行清泪淌面,还怪心疼的,险些又要哄她。夏冬自小看到大,可是少见她落泪,除了为那混蛋段一轩之外。

  不管老师处罚、坏同学戏弄,甚至於被父亲暴力伤害上医院,从没见她掉过一滴泪。想不到今天他这麽一吼,她就哭啦!或许自己是大声点,可没理由伤心成这样。

  或许是因为自己从小疼她、宠她、为她尽心尽力,既是忠实不会背叛的朋友,又像棵大树庇佑在后。骂她?怎麽可能!别说是骂,连责备的勇气都没有。他从事事都好的大哥哥,降格到老妈子那样的叮咛加劝慰,表现可圈可点。

  如此一来,夏冬更没压迫感,只把他当兄弟。

  这是策略上的错误,他承认。他不该为讨欢心,演变成唯唯诺诺的大哥哥。他应该及早对她吐露真心才是,否则他们两个也不会走那麽多冤枉路。

  这一吼,她受的震荡可能不小。

  当然!他也有脾气的。大学时当她喜孜孜的说要跟段一轩交往,他多想跳起来对她臭骂一顿。见她久久不能对段一轩忘情,屡次为他落泪,他也恨得牙痒痒。

  这次总算为他落泪。但是一见到她委屈的小脸,他又忍不住的痛恨起自己来。

  岂有此理,他一个大男人怎麽老是栽在她手上?不行,这次说什麽也要把她逼走,才能表现自己的落魄,像只落水狗。

  他清清喉咙,硬起心肠,转身背对她,“你还是走吧,去找你的段一轩。现在他跟我妹离婚已是自由身,你不必受良心的煎熬,这场争夺战,最后他还是属於你的。”他又加油添醋,“你们双宿双飞去,别理我妹,她罪有应得。”

  夏冬忍无可忍的大骂,“你疯啦?乱说些什麽?”她激动得胸口起伏不定,被他气得失去理智。

  “怎麽?我说错了吗?你不是眼巴巴的等著他回来?”

  “我没有!”她百口莫辩。傅衡生真要拗起来,无人能敌。

  他眯眼冷讽,“没有?你一直不肯给我答覆,千拖万拖,不就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段一轩?现在你想等的人回来了,还不快待在他身边?”

  “你!”夏冬对他的话招架不住,手指著他,像金鱼般的张大嘴吐气。

  傅衡生步步逼近,“我怎麽样?说出你心底的话了?你想我现在破产,不再是金龟婿,是个落魄人,这样的人没资格跟你在一起,不是吗?你有理由,反正我在你心里是个好好先生,从来不是个男人。你不用在乎我的感受,就当我活该,自做多情。”他走至门口把门一拉,朝她吼:“去啊!你过去啊!不然又被抢走了,可没有另一个傻瓜安慰你、等你。”

  夏冬备受屈辱,被他那样误解还能待吗?她咬著下唇,愤恨的抹拭泪水,挺起胸膛离去。

  她一踏出门口,傅衡生马上甩上门,“砰”的一声。

  他失神的在门后站了好久。其实他不若表面上坚强,这回的计画是一场赌注……赌夏冬的心是否爱上自己?

  而赌注则是他们之间长久以来的情谊。一旦全盘赌输,他将失去所有她的爱,还有自己从小经营的牵扯,可说是血本无归。

  她必须爱上自己,他的努力才有价值。他不相信为心爱的人付出一切,不求回报便是幸福!不!他很自私、很实际,如果没有得到她,不管她与谁在一起,他都不愿意。

  按照计画,她内心必会挣扎,如果爱他,不管贫困她都会支持。他现在所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她想清楚后再回来。

  “衡生,晚饭煮好了,下来吃饭吧。”

  傅衡生听见母亲的呼唤,收拾一下,步下楼去。心中却因刚刚激走夏冬有些罪恶感,迟疑著自己的方法或许要温和点。

  看来要有一阵子才能见到夏冬。

  傅太太见儿子姗姗来迟,连声骂著:“怎麽那麽慢,让我们等你等那麽久才开饭。”

  我们?谁?有客人吗?

  傅衡生好奇的一看。

  嘿!这……这本该被他激走的夏冬,这会儿竟好端端的坐在餐桌一角,大眼直瞅著他。为免被她识破,他马上又装出委靡不振的样子。

  怪哉!依这小妮子的个性早该自尊心受伤,发誓恨他一辈子,短时间之内不会理他;现在却坐在餐桌前,真是估计错误啊!

  “快坐下来吃啊。”傅太太热络的吆喝他。“好不容易冬冬来这儿。”

  傅衡生巡了一下餐桌,酸溜溜的说道:“怪不得,一桌丰盛拿手好菜。”

  夏冬僵硬的挤出笑容,“我是特意来陪傅妈妈的。”然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对他说:“可不是来听失意人疯言疯语。”

  本来她也是气得要离开,可一见到傅妈妈可怜的表情,心软的又留下。而且他那副窝囊样,要是不好好看著他,说不定会做出傻事。

  所以一走至楼下,她的气也就忍下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包容自己,如今他有难,她断不能弃他於不顾。她也不小了,不能老是固执倔强,尤其对傅衡生,她更不能丢下他。她已经决定,不管傅衡生对她如何辱骂,还是冷讽驱离,她都要一一忍下。

  他都放弃自己了,如果连她都置之不理,那就完了。

  等大家坐定,傅太太准备开动,夹块糖醋肉到夏冬的碗里。“多吃点、多吃点,以前你最爱吃傅妈妈的糖醋肉。”却不见夏冬开动。

  一抬头,发现儿子跟夏冬两人凝神互瞪,谁也没移开眼。

  “你们是怎麽啦?”

  听到傅太太的疑问声,两人这才回神。

  夏冬不好意思的笑,“对不起,刚刚没留神,谢谢傅妈妈。”低头赶紧吃饭。

  傅衡生也乾笑连连,“是啊,是啊。”

  分明是心中有事,傅太太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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