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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风中悄悄送来几丝微响,恍如薛玉那已经偏激的笑,在这方乱了方寸的阔宇内扬奏。

  “啊!爹,娘!”

  惊醒神智,冷飕飕的阴影霸占着不明慌乱,紧接着而来的拉扯周身知觉的痛楚,酷热与凄寒,怎么了?

  她是不是还在做梦?人怎么可能在同时产生三种极化感觉?

  硬生生地打着冷颤,她分不清是哪一种意念使然,思绪被那抹不祥的阴影遮着,怎么回事?她在哪里?大个儿呢?

  “我在这!”

  双手落入他温热厚实的大掌中,她看见他那双似有魔力的棕眸,隐隐有忧却强悍不屈的眸光,告诉她别担心。

  “我……很不舒服。”她艰难地开口,却被他温柔的手握住所有心意。

  “我知道。”烈宵将她圈在怀里。把所有体温都传给她,“做恶梦了?”

  “不,不是恶梦。”她极肯定那是预感,倦乏的偎在丈夫胸前,她显得平静,“告诉我……爹娘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他们利用密道逃出去了,只是宅邸被烧了。”他垂首,审视她得知巨变的神情。

  “别为我皱眉。”她伸手抚去他的眉结,“我相信爹娘和陆伯没事,他们都会比我长命,我既然没事,他们就不会有事。”

  这是种坚定却不可言喻的预感,奇妙而深奥。

  “这里是我临时发现的一座山洞,碧落镇的山孕有许多天然洞窟,我们暂时很安全,等你好了之后我再带你去找爹娘他们。”

  “我好得了吗?”织雪急喘,将他的臂抓得破皮淤血,冷热双方又在体内交战,仿佛要把她拉锯成千万块碎片般。

  “相信我!”他轻柔将她拉近,耳鬓厮磨细语,“我的妻子会活得比谁都好、都久。”

  织雪自肩后看去,隐约见到一片火光:“那是什么?”

  “我用燎天引燃火幕封住洞口,不会有人打搅我们,会冷吗?”

  织雪摇头,磨蹭着他单薄的衣裳,便闻到永远像天空般清新、澄净的味道:“天还没亮吗?”

  今晚,好长好长,相依的时刻却好短好短。

  “娘前两天久要我有心理准备,说可能会有离散之殃,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

  “若非你当时情况危急,我能把火扑灭的……”

  “不要紧,宅邸再建就有,我们不在意那些东西,东躲西藏了这么多年,我们早就不拘泥家的形式,重要的物品我们都会随时带着,像这个……”伸手解开暗袋,她捧出一柄折扇,将之摊开,两字跃然纸上。

  相思。

  “这扇是你爷爷灵魂的象征,也是你送我的定情物,我希望扇上的情能一代代延续下去,像爷爷所说的,肉体会灭,此情却长存于天地。如果世上没有争夺事端,和祥而平静的共处,我想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遗憾了。”织雪轻轻作言,“大个儿,对不起,我没想到辛寇他……”

  “道什么歉?”仇烈霄淡然摇头,“如果不是你,我永远都听不见他心底的话,我以为他不甘放弃的只是族长的名位,是我粗心,从没主意他究竟作何感想,假如我早知道他心结这么深,我就不会罔顾他的煎熬离开赤煞。”

  扯扯他的衣角,她犹疑的思虑:“有些事我不知道对不对……我觉得他很痛苦。”

  “痛苦?”他事事要强好胜的兄弟辛寇?“他的痛苦大概就是无法胜过我吧!”

  “不!他的痛苦绝非来自虚名自尊,而是他对你的手足之情,他尊敬你,崇拜你,相对的他厌恶自己的无能愚庸,他觉得自己永远只能跟在你背后,只能受你的指导、听你的教诲,你是他远远崇尚、不容冒犯的信仰,他相信你能替赤煞族闯出空前绝后的朝代,但你却执意归隐山林不涉及武林尔虞我诈,他的梦想破灭,跟随的目标不再是他心中雄心万丈的英豪,他在种种失望、愤怒的情绪逼迫下才变得偏激而难以理喻。”织雪想起他充满疑问、不甘、挣扎、痛楚的眼神,也不禁为他叹息,“所以我道出他下不了手杀你时,他才会失控嘶喊讲出心结。他认为只要胜过你,甚至只要杀了你,代你创出赤煞王朝,解去赤煞诅咒,他就能摆脱阴影,超越你,活出他自己……”

  说到此,她安然了:“他很苦的。”

  辛寇,你何必如此?你何苦?

  “难怪血魂控制得了他……”

  一个心中有疑无法坦荡之人一旦持有血魂,必被血魂邪剑所操纵,心性大变。

  烈宵紧闭着眼,忍着那份锥心,脑海浮现的是他们成长的点点滴滴,击败挑战者时的谈笑风生,合作练武时的心契默知,咏诗赞词时的豪情壮志……他从来都不知道他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他从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的冲突痛苦啊!

  织雪审视丈夫的脸庞,心头有丝后悔,他知道若将感觉到的内情说出,他必定因辛寇的痛苦而痛苦,可是不说又无法坐视他们兄弟彼此误解猜测。唉!反正说都说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大个儿,你别难过了好不好?”她把自己缩得更紧,“你难过我也跟着你难过……”

  仇烈霄恍然张眼,见织雪面上的青光更盛,不由得暗责自己大意忘了时辰:“织雪,冷吗?”

  “恩!我好冷……好难受!”她恨不得拿把火来取暖,“大个儿,你可不可以点些火?我真的冷得好难过。”

  烈宵心知那时噬情阴蛊内窜的现象,所以没提醒她山洞内已燃起两排火廊。只见她面色青紫,双臂却通红似火,明白最后关头已至,迟疑了一下,他问:“织雪,你愿意当我的妻子吗?”

  “说什么傻话?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呀!”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要添几个小宝宝?”

  “有啊!”被两股强力拉扯得近乎昏迷的织雪努力集中心神,“我希望为你生好多好多孩子,这样我们就不会寂寞了,可惜……我不能生育……你会不会怪我?”

  烈宵一边何她讲话分散她的注意,一边运集内力为他抗毒,但噬情阴蛊顽强不易驱灭,他发现织雪越抖越厉害,再这样下去,她会承受不了阴蛊之毒的,必须马上为她解毒!

  可是……烈宵忽然有一头撞墙的冲动,他根本不知道周公之礼怎么行,怎么解毒?

  糗大了,谁叫老家伙什么天文地理都教了,独漏了这项人生大事?

  二十二年不安定的日子使他从未留意到家庭,人伦这码子事,老家伙也没说过夫妻之实要如何“实”,这下怎么办?总不能反过来问她会不会吧?他会的只有本能教他的吻而已,他还记得她的唇有多软,多甜,多香……

  怎么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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