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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替她牵肠挂肚,却见她仍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漠然,听了他的话,似乎并无意外,水 眸又转回去随波逐流,然后冷冷而笑,“除了这些呢?可还查到了什么?”总算还没忘 他先前的疑问,“有什么是我值得在乎的?”

  他一时无言,只默默走近她的身边。

  他望著池中争相夺食的鱼儿,渐渐明白了她的冷情。

  名枕秋望著二人的倒影,淡淡道:“旷先生你这两天的查访,我也有所耳闻,我劝 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寻找动机、嫌疑自是破案之关键,但在此地、此案……”顿了 顿,“人心错杂,千头万绪,怕不是外人一时一刻能够弄清的。”

  “谢谢枕秋小姐提醒。”水中他的面孔在微笑,那笑容里竟有种欣慰和温柔的错觉 ,“小姐不用担心我辛苦——怕也只有小姐你一人认为我在花力气呢。”

  他自作多情的毛病怎地一点没改?心里无端地恼,却又无端地暖。

  这时,忽然耳边传来了人声,二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却是名兆□和名和氏。

  名枕秋顿时蹩了柳眉,旷之云瞧在眼中,已先她一步迎了上去。

  名兆□一见他便嚷嚷起来:“我说旷先生,你叫本少爷来干什么?”

  旷之云微微一笑,“旷某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名少爷。”

  名枕秋这才知道名兆□夫妇的不请自来竟是他的安排,不由冷冷看他,旷之云悠然 一笑,表面风轻云淡,胸中却丘壑万千。

  “本少爷可忙得很广那头名大少爷还在抱怨。

  旷之云充耳不闻,示意一脸冰霜的名枕秋坐定,方才抬眼正视他,“名少爷,旷某 要问的可都是有关查案的正事,名老爷也关心得很呢,他还说要亲自来的……”

  此言果然灵验,名兆□“哼”了一声,终于住了嘴。

  旷之云飘然落座阑干之旁,目光搜寻四下,却并不发问。

  “旷先生莫非是嫌我在此碍事?”一直看著名兆□吵嚷的名和氏开了口。

  “少夫人哪里的话。”

  名和氏一笑,“那旷先生便请问吧,反正那天我也在场,如果我夫君有什么答得不 清楚的地方,我也好帮忙补充呢。”

  旷之云也笑,“如此也好,旷某本来也是要请教少夫人的。”轻咳了一声,“那我 便一块问了,二位在中途歇宴之时,都身在何处?”

  名兆呛脸一红,还未出言便先瞪了问话人一眼。

  名和氏于是便先他答了话:“我大约是正在回房途中,要不就在房里——我的丫鬟 是知道的。”

  “哦?”旷之云看著她,“在那样的场合?况且,令郎还独自留在桌边.少夫人竟 要急著回房?”

  名氏夫妇皆是一愣,连旁听的名枕秋也不免心中一动,想不到这整日邪笑的人竟也 可以如此犀利。

  半晌,名和氏方垂了头,“先生所言是不差,可先生再设身处地想想,也正是那样 的场合,我能持得住吗哦,受得了吗?”说罢忽然抬起眼来,望著面前问话的和旁观的 ,长睫微动。

  的确,被老鸨追债上门,做妻子的甚至比做丈夫的更尴尬,也不知问话的人是否认 同,名枕秋不由看向他,只见那双黑眸中淡淡的清光流过,让人捉摸不定。

  一直沉默的名兆□此时终于开了口:“我当然一直都是在院子里……处理事情。” 说著又嘟囔了一句:“我倒是想走,走得了吗?”

  旷之云却摇头,“可旷某却听有下人说:名少爷你曾在处理事情的半途中离开过院 子。”

  “我……”名兆□结结巴巴起来,“我那是回去取钱。”

  “哦?”

  名兆□似是恼了,“老爷他不肯替我还债,让我自己解决,所以,所以……”

  “所以花费了些时间,好不容易才取著?”旷之云笑了。

  “你——”名兆□忿忿地又瞪他一眼。

  名和氏却打断了他的话,“夫君,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些什么?面子重要,还是洗 清嫌疑重要?”

  名兆□看她一眼,没做声。

  于是名和氏便代他答了话:“不瞒旷先生,我夫君最近确实手头拮据月际他身上一 文不名,所以就想回房取我的月钱,我也料他有此一手,所以就想抢先回房——旷先生 ,你现在不会怀疑我为何要急著回房了吧?”

  听她不得已讲出如此私密家丑,名枕秋冷然在脸,暗涌在胸,依己本心,本是理应 对此讽刺嘲笑,可胸中却为何远没想像中的快意,甚至反有丝伤悲?

  名和氏又继续道:“等我夫君也回了房,我便与他争吵起来,但最后,我还是将钱 交给了他,并且,还同他一起返回了院子。就因为这一番周折,我夫君才会花费了些时 间。旷先生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旷之云挑了挑眉,“没有了,多谢少夫人。”脸上依旧是那抹不经心的笑。

  见他这副神情,名兆□又暴躁起来,“你问完了没有?”

  “暂时问完了。”旷之云站起身来,“少爷和少夫人,打扰了。”

  “那我们便告退了。”名和氏盈盈一福,永远不会少了礼数,他丈夫却已走出去老 远。

  旷之云负手看著他俩的背影,久久仁立,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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