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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听她这样说,名老爷不好再驳,只得点头同意。

  于是,名枕秋离座而来,从旷之云手中抱过卿儿。瞬间二人眼波交会,却是冷热迥 异。他自是回她感激的一瞥,却不料她水眸清光逼人,让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恍悟:她此 举原是在还击先前他目光的“攻城略地”,提醒他若论察言观色,她也并不在他之下— —不然这回她怎会读解他心意,故意卖他人情?

  真好个狡慧女子,并不明提要求,却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心念所动,他“领情 ”地收敛了目光,任她的身影飘出视野,并且“守约”地再不回顾。

  月华满桌,杯影交错,杯中桂花酿的甜香仿佛是采得了月宫的精髓,漫溢而出之时 ,刹时陷落了天上人间。

  盘中桔红色的蟹个个饱满,让人不禁垂涎,虽然个个精挑细选,名老爷还是故作不 满地感叹:“只可惜时节未到,不然还能让大人尝尝再肥一些的……”

  正说著,厅外却传来阵阵嘈杂,众人都感奇怪。

  名老爷脸色一沉,对名兆□喝道:“还不出去看看?!”

  名兆□连忙起身出门,未料那嘈杂声响已先他到了院中。

  只听得来者是一女子,口中吵嚷不停,又听了几句,这才知道原来来的竟是灵州倚 翠楼的老鸨。

  陈、旷二人面面相觑。名老爷已难堪得满面通红,却还要强压怒火,对陈墨霖赔笑 道:“一点家务事,还请大人见谅……见谅。”

  陈墨霖也觉尴尬,于是说道:“既是家务事,不如本官和旷先生先行回避一下?”

  名老爷如释重负,连声称是,急忙将陈墨霖等迎入花厅,又吩咐一干下人跟进伺候 ,方才向院内走去。

  陈墨霖在花厅里坐下,心不在焉地端起茶碗,心中纵有百般好奇,却碍于官体,不 能过问。旷之云已然踱出了花厅,料他是去看热闹,不禁暗自羡慕他无官在身,自由自 在。

  过不多时,外面安静了一些,旷之云也悠然而回,脸上带著讥诮的笑意。

  陈墨霖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旷之云道:“名兆□日日在倚翠楼花天酒地,却不给银子,让老鸨找上门来了。”

  陈墨霖想起名兆□一身锦袍,华丽光鲜,却欠下妓债被追讨上门,不禁“扑哧”一 笑,“名家怎么有个这样的败家子?名家就是有再多的产业,恐怕也不够他挥霍。”

  旷之云摇了摇头,“名家的产业,还指不定落到谁手里。”

  “此话怎讲?”陈墨霖不解,“名家不也就名兆□这一脉香火?”

  “大人此言差矣。”旷之云道,“你忘了?还有名小姐啊!”

  陈墨霖不以为然,“可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名老爷难道要为她招赘婿不成?”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笑意从凤眸中点点流出,“不过,最好还是能够将名小姐 许配给一个有能力保护她和名家财产的靠山。”

  “你是……”旷之云笑得越灿烂,陈墨霖就越觉毛骨悚然,“说……我?”

  “不然大人以为名老爷三番五次的邀约,就只为了请大人吃顿团圆饭?”旷之云越 发笑容可掬。

  陈墨霖吃了一惊,“你莫开玩笑!我在家乡已有妻室!”

  菱唇的弧度又扬高了几分,“堂堂同知大人,三妻四妾,岂不平常?”

  “不可能,绝不可能!”陈墨霖不住摇头,“名家如此势力,怎肯委屈了名小姐? ”

  “那可未必。”旷之云轻笑,“妾室的孩子才正好不必非随夫姓,才更方便过继给 名家……”

  “等等!”被无名火烧到的陈墨霖忍不住断喝一声,“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这些 与你何干?”

  “这的确只是大人你的事。”旷之云冷笑一声,忽然眯起了眼睛,“怎么,你还真 准备答应?”

  看他紧张的模样,陈墨霖暗自好笑,故意反问道:“难道我不该答应吗?”

  “什么?!”旷之云刚刚脱口而出,便发觉对方笑得得意,虽然立即明白对方是有 意捉弄,却仍放不下心。

  哪管他那里心跳紊乱,陈墨霖偏不识趣,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方才看向那双凤眸 ,“你想得太多了。”

  旷之云一怔,随即掩饰地别过头去,却未料月华满地,仍是映出他的心事。月圆如 梦,梦已在握,可为何心底却没有一丝满足,反倒像是暴露了某个更大的缺口而无计填 补?

  见他兀自出神,陈墨霖便岔开了话题,“对了,你这次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听说你 救了名小姐?”

  “此事……一言难尽。”旷之云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说出真相,却问:“赈粮到 府了吗?”

  “到了,在库房中。”陈墨霖道,“我准备过两天就开仓放粮。”

  旷之云皱眉道:“可否先缓一缓?”

  “为何?”陈墨霖不解。

  还未等旷之云回答,名老爷已走了进来,虽脸色有些不好,却仍是赔笑致歉,请二 人重新入席。看来是事已解决,陈、旷二人对看一眼,也不多问。

  三人走出花厅,众人又依次入座。经历了刚才的事件,席间气氛不免有些尴尬,各 人都只顾低头看箸,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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