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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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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刺耳极了。我脱口讽刺:“你当然不必在乎。以你的家世你的背景要在乎什么?随便不就有什么夫人要赞助你的演奏会?你的情人节约会还愉快吧?又是哪家名门闺秀,能帮你在乐坛开路?” “你——”舒马兹杨猛然煞车,恶狠狠地瞪着我。 他的目光要把我撕了。我知道自己太过分,而且越界了,自惭的,脸色白起来。 他的眼神十分的轻贱,对我鄙夷,而不只是发怒而已。 我知道完了。 果然,舒马兹杨说:“你跟着我学习,大概也觉得很委屈。我会将你转介给知名的大师,对曼因坦教授会有个交代。” “不必了。”我突然觉得没力气,“请你送我回去。” 舒马兹杨一言不发将车子掉头。 我望着窗外,窗璃反射舒马兹杨模糊的侧影。舒马兹杨冷淡说:“我说话会算话。你想跟哪个名家学习就开口,机会不利用白不利用——” “我说不必就不必!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自小养尊处优,一帆风顺,受一点挫折就可以任性封笔不再创作,不再上台,丢弃如日中天的声誉。甚至连自我放逐都可以轻易到别人千想万想而不可得的英国皇家音乐学院。这不是很讽刺吗?你以为自己的伤最疼最痛,别人就都是狗屎。凭什么你就比较尊贵?因为你出身世家,才情不凡吗引你其实是最自私、最不体恤别人的冷血动物!” 啊,真的完了。尽管满腔怒潮还在汹涌,脑叶里存在的理智告诉我,这次真的完了。 “你——”舒马兹杨额头的青筋暴凸起来,双手抓拧起我的领子,比刀还利的目光刺着我,一刀又一刀的。“你以为你知道什么?!” 重重将我甩下,我的后脑撞到另一侧的门把。 他回身开门下车,踩着残雪大步走开,又那样将我丢在陌生的街头。 我顾不得得痛,钻了出去,大声喊说:“舒马兹杨,回来!你又要这样丢下我了!” 我原要说的是“车子”,结果到嘴边却变成“我”。 给我心理分析,我知道这叫该死的preudianslip。但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说溜了嘴泄露自己真正的心意:我就是讲错了而已。去他的弗洛伊德! 舒马兹杨蓦然停住,回头,大步走回来。表情是奇异的色彩。 “你叫我回来,我就回来?”舒马兹杨的口气,我听不出是不是疑问。但他的目光是嘲讽,所以那语尾应该是问号。 这是很重要的。是问号,表示他对我的鄙视;是句号,就成了暧昧。那不是舒马兹杨会说的。而且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冻得发僵,牙齿喀喀在打颤。“你车子不要了?” 他望望全新的朋驰。我已经冻得快说不出话。 “舒马兹杨,拜托你绅士一点。”他肯回头,表示我完蛋的还不彻底。 他弯身坐进车里,我也赶紧回到车上,心头一松,然后禁不住哗啦啦,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不顺就这么流下来。 我痛恨在舒马兹杨面前流泪。被杜介廷甩了我都没有哭,这会儿为什么要不争气的哭起来! 我不是有个性的美少女,不是温婉纤柔的东方美女,这样的哭泣不会惹人垂怜。 舒马兹杨目视前方,没有开车的意思。 我死咬住唇,不让难听的抽噎声发出来。 “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他突然戳一句。 啊,我真恨这个人! 我扭身开门,但另一只手却已被他扣住。 我瞪他,他瞪我;他和我目目相视。 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已经有好些泄洪,跟着就要溃堤。可是我没有俯在陌生男子胸膛哭泣的习惯。 “为什么?”我只有这样的疑问。他对别人还算和颜悦色,对我却不亲切,总是勉强。现下,为何又要照应我? “我说过,让情绪渲泄一下会比较好。”他的声音没温情,可是也没放开手。 也许我应该利用这种时候。我应该有一点手段,改变给舒马兹杨的坏印象。毕竟,我是要跟在他门下。 所以,我就让晶莹的眼泪失禁的泄下了。舒马兹杨稍微一拉,我顺力就靠入他怀里,枕在他胸膛哭起来。他没有移开身子,微微圈着我,同意了将胸膛借给我。 请不要说我在耍手段。我只是真的关不住那些泪了,而舒马兹杨既然在这里,借了我他的胸膛罢了。 也请别以为我在利用我的美。我说过,在东方人中,我美得不够纤柔;在一堆高挑修长又丰满且轮廓深刻的白人女子中,我也只落得稀松平常。流着泪哭泣的我,也许有一点让人同情可怜,但肿眼红鼻子,绝不会吸引人的。 况且,王净说过,美丽的女子是应该被宠爱的。至于被同情可怜,也只会被同情可怜,不会被爱。 所以,我哭到力气歇了,也就是力气歇了。 星期日,我练完琴,王净打工回来,我们下了她包的水饺,喝着冷啤酒,一边叫烫一边冻得心口麻凉。 王净看着我“壮观”的吃相,说:“浓情蜜意的时候,连狼吞虎咽都是好看的;一旦不喜欢你以后,这些都成了厌恶的理由。” “别担心,你一直是很文雅的。” “你呢?都这么馋相吗?”王净笑。 我也笑。“我只有偶尔才会这么放纵。肚子饿嘛。”在外头,我是有“教养”的。 “有没有想过打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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