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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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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一暗,徐爱潘就觉得眼皮沉重起来。布景简单的舞台,单调没有情节的故事,沉默外加留白一堆的氛围,开场十分钟,她忍不住打个呵欠。再撑十分钟,她还记得女角一张白白的脸,坐在舞台正中央,对著观众失神地喃喃自语,好像她妈以前搬个板凳坐在门口外晒太阳,一边扳著手指喃喃数著的情景。 剩下的,她就没有印象了。 散场时,她不敢去看游利华,垂著眼,眼皮还有一种睡得不够餍足的沉重感。 “睡饱了没有?”游利华没打算放过她。“上次听义大利男高音的演唱,你也是这副德行。” 不,有点不一样。那一回她好几次被男高音的高音给震醒。 “所以朽木不可雕,你就不要强雕。”徐爱潘勉强抬起眼。 她看到有人朝她们招手。招得正是时候。 “小游!”适时打断她们的话。 游利华认识的。寒喧十秒钟,聊方才的演出两分钟,然后她们决定转到酒吧去。 “一起去?”游利华转头问她。 徐爱潘忙不迭摇头。“不了。我要回去。” “好吧,那晚点见。不过,你清醒了吗?认得回去的路?”游利华没有勉强,也没忘再讽刺她。 “放心,真要迷路我会请警察伯伯带我回去。”徐爱潘给她一个卫生眼。 时间不算太晚,她打算坐公车回去。可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游利华的乌鸦嘴,找公车站牌时她转错方向,差点迷了路。 拖泥带水回到公寓。门口插了一朵蓝色玫瑰。 她默默拿起玫瑰。笑不出来了。 进去不到五分钟,电话便响起。她知道会是谁,内心挣扎,最终还是被淹溺。 “喂?”还是接起电话。 “收到花了?” 预料中李云许的低沉嗓音。徐爱潘一下子摊坐在地上。 “你在哪里?”她反问。 “你到阳台就能看见我。” 她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底下是深深浅浅的黑,这处或那处被或远或近的灯光侵蚀笼罩。她毫不困难就分辨出李云许倚站在车边的身影。 “我一直看著你,你没注意。” “你在那里多久了?” “够久了。” 她垂下手举放在墙上,没说话。 “你不问问我是不是专程来的?” “你是吗?”她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下意识舔嘴唇。 “欸。感动吗?”李云许将声音放得轻,像是怕太惊动。 “为什么?” 这个问题太简单,根本不需他回答,她居然还问。 他微笑反问。“你喜欢我送你的玫瑰吗?” 徐爱潘又舔一下嘴唇。“请你以后不要再送花来了,很麻烦的,不好处理。” “我说过,不喜欢可以丢掉。” “那样太糟蹋了……”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说错了。 “你舍不得?”李云许把声音放得更轻,接近细语。 徐爱潘呼吸紧起来,不敢大力地呼息,怕一出声就泄了底。 “我只是勤俭小器,觉得浪费。”她小心控制音度和音量。 “不浪费,一点都不浪费的。”李云许的声音满是笑意。“人家帝王为博美人一笑,连整个江山都葬送掉了,我才不过送了几把玫瑰,不算什么的。” 唉!他是故意的吧,这么的文艺腔。 “江山不是自己打的,当然可以随便就送掉。”徐爱潘又舔舔发干的嘴唇。 李云许放声笑出来,但笑得轻。黑迷的夜色制造好氛围,不宜太惊动。 “你喜欢我送你的玫瑰对不对?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把话题又转回去,相当有把握。 “我说了!麻烦。” “麻烦的是花?还是人?嗯?”那一声“嗯”夹著浓浓的鼻音,哼出的气息暧昧,一下子越过界。 想回避,又难回避,徐爱潘闷哼一声,说:“都麻烦。” “隔这么远当然麻烦。我可以上去吗?” “不!不可以。”这何需要问。必然的必然。 “那么,你可以下来吗?” 当然不可以。徐爱潘惊奇地叹息。明知道,他还能这般气定神闲说著从容笃定的废话!她要是有他一半的本事就好了。当年也不会一站在沈冬青面前,舌头便打结。当然,即使时移事往,情境和条件完全不一样,实在不可相提并论。她暗恋沈冬青,但李云许可没暗恋她。 “不好意思,时间很晚了,我很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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