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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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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纱同样望向他,怔怔地不说话,难抑的喘息着。 “是在下太鲁莽,你别害怕。你还记得那日在渊谷受伤的人吗?我并非有意惊扰姑娘。”她苍白的脸让他心生怜惜,而他已有很久不曾有这样的情绪了。 他将娇弱的娇躯安稳托住,双臂依旧护卫着她,不肯放开。 她几乎几乎就要忘记这个男子的,为何老天还要他们相见?在百花渊那一场初遇仅是一场梦,怎么梦里的人会来到她的面前?云纱心中几多情感交集,挣扎了一下,觉得那双手放开了自己。 好不容易的,她找回了声音。“我……我没事。”夜已深,他来这里干什么?云纱不明白地想着,又突然忆起自己开的是布店铺,她退入门内,一面关上门板,“公子,天色很晚了,若公子要买布匹,明日请早吧,小店已歇息了。” “我不是要买布。”向漠岩下容门关上,一手挡住它。“我在对街站了一晚了,想要进店里找你,又觉太过冒昧。” 其实,他话没说齐;由风教头那裹得知云纱的消息后,每一夜,他就立在流袖织铺子不远处守候。他的行为困扰着自己的心,却又随心意而行。在他的观念中,他受了这名女子的恩惠,就要做十倍的偿还。 “你说,你站了整晚?”云纱仰起头,呐呐地问。 向漠岩点点头,“若我直接入店寻你,怕会让姑娘受议论。” “外头还冻着吧!公子何必如此?”云纱轻问,脸颊因他的话而泛起热度。为顾及她的名节,他真在冷夜之中站立许久?他是特地为她而来的吗?她觉得心跳得好急…… 这时,向漠岩轻易地卸下纸灯笼,朝云纱递去。“这种差事,怎么不叫留守的工人做?”以往不都是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帮着她?他心里想着,并未问出口,不愿意对方知道他早在此站了几日的岗。 云纱笑笑,没有多做解释,只问:“公子寻我何事?” “我……”向漠岩被云纱这么一问,竟然支吾起来。他清了清喉咙,认为自己必须对她说明些什么。“云……平姑娘。”他差点喊出她的闺名,赶紧改口。“在下姓向,那日山渊遇难,幸得姑娘相救;在姑娘出渊谷代我求援时,与我随行的同伴找到了我。原来我该等姑娘回返后再离去,可惜当日我精神昏沉,等再次清醒时,已在安排的马车之中。这几日,我遣了人手调查,终于找到姑娘。” “只是小事罢了,公子何足挂心?” “我承诺过,你有恩于我,我必定图报。”向漠岩的语气十分坚定。 不知怎么的,云纱听着他的口气,一阵失意的情绪掠过心底。 原来,人家仅仅为了偿付恩情。 她摇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恰当。这个人,定是上天派来扰动她的;一开始,他就有莫名的能力,颠覆了她的思绪,让她胡里胡涂把情感交付。这是债,从远古的前世,欠到今生。 “很晚了,公子请回吧。”云纱轻叹了一句,身子便要隐入门扉之后。 “平姑娘且慢!”向漠岩见状,急急的喊住她。然后,他由袖口掏出一张纸来,呈在云纱面前。 “这是一千两银票,请姑娘收下。” 他永远不会知道,他这个“报恩”的方法,伤得云纱多重。只是他身为一堡之主,独力承担家业,早已习惯将事情合理化。对于云纱,他有着难解的挂念,这种感觉令他不安,自然而然的想寻一个理由来搪塞,而最最无疑,又最最有力的理由就是-- 他必得还恩。 “收下吧,平姑娘。拿着它,华阳镇上的钱庄皆认得这标志,到处都可兑现。”他将纸递得更近些,银票上头盖了一个虎头印,是啸虎堡的正字标志。 有短暂的时间,云纱的脑海是空白一片,她就怔怔的、呆呆的看着眼前那张微黄的纸,身子全倚在门板上。她听见有人在笑她,来自心底,是她自己的声音。“这只是小小心意,明朝,我派人另奉厚礼。”他喃喃地说,仍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啸虎堡,财力雄厚。”云纱认得那虎头印,语气带讽。接着,她仰起脸直视向漠岩,小脸苍白如纸,一对眼眸冷冻如冰。“在公子眼里,所有事物皆可以钱财衡量吧?” 向漠岩一震,盯着云纱,惊愕的发现泪光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在下冒犯了姑娘?唉,我只是想还这恩情,绝没有辱没姑娘之意啊!”老天,他到底做了什么?凝视着她含泪的双眸,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下多么严重的错误,整个心也隐隐作痛。 “不敢当。这个情,请公子忘了吧。”云纱强忍着哽咽,一字一字的说。 “我如何能忘?姑娘有恩于我,倘若我不还这份恩情,恐怕这生要耿耿于怀,永难忘却了。”他说得极为诚恳,盼能得到云纱的谅解,“我明白了。” 突然,云纱接下他手中的银票,一扬手,纸灯笼连同银票跌落于地面,烛火燃烧着周围的纸膜,肆无忌惮地吞噬了银票,一起化为灰烬。 “一千两我收下了,公子请安心。”忽而,两行清泪溢出了她的眼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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