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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云纱看他们恨不得把大奔大卸八块的模样,心里也慌了,她一把搂住大奔的颈项,脸颊还带着泪痕,却急急解释着:“各位壮士,它是跟我一道的!大奔不会咬人的,它没有要伤害各位的意思!”

  说它不会咬人?大奔抗议地挣了一下,两眼依旧不放过那些入侵者。瞧他们的嘴脸,现在它就很想咬人。

  云纱没注意到一双温柔锐利的眼,正兴味地盯着她,她更没察觉,她脸上挂着泪珠,眼眸晶莹剔透,双颊因使劲儿搂着大奔而变得红通通的,这模样既清新又美丽,让人我见犹怜。

  “大奔,听话!”云纱娇斥了一声,紧抱住虎头不放。突然,她红红的唇吻了大奔的额,又吻了大奔的铜铃大眼,温柔地安抚着,“嘘……听话……”大奔有些站不住,醉在她的吻和软软语音里。

  少女与虎,眼前的画面竟如此协调。那名中年男子推开护卫的圈子。

  “爷,不要去!”

  “你敢命令我?!”他挑起一道眉,语气不悦。

  “小的不敢。只是……只是……”护卫结结巴巴的,头垂了下来。

  “走开。”他又冷冷一句,脚步已朝云纱步近。

  大奔闻到陌生气味,虎头又是一抬。

  “大奔!再这样子,我不理你了。”云纱懊恼地叫,随即抬头冲着来人歉意地说:“我以前也被它吓过,它长得很壮,刚见着它,很容易吓着的。希望您别介意,它只是为了保护我。”

  男人对着她笑,“我明白。就像我的护卫一样,你也别让他们吓住,他们也只是为了保护我罢了。”他的声音好好听,浑厚而且稳重。近近的与他面对面,他的嘴角和眼稍有淡淡细纹,额上也有,在阳光照耀下,衬托出某种气势。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泣?”他的双目儒雅,一点也不像北方男儿。

  云纱整理了一下裙摆,淡淡说道:“这里……是我家,之前遭受祝融,现在已无法住人了。”她强将落寞压下,却难掩眉间的忧郁。

  但美人的愁,也是一种美。男子思忖着,接着开口:“没想到流袖织会遭逢此变,我也十分意外。”

  云纱奇异地看着他,“您特意来找流袖织的?您是我阿爹的友人?”

  “不是的,姑娘。”他摇着头笑,佳人容貌如画,让他心情大好。“在京城里,到处流传着北方流袖织的传奇,说你们染织的技术无人能及,染料全由自己调制。我十分好奇,怎么产着绫罗绸缎的江南,染织户几千家,偏偏没一户能与之相比?”

  原来是慕名而来的客人。

  “很对不起,让您白跑一趟。今天华阳镇御用选丝大会,您该往那儿去的。流袖织……已经不存在了。”云纱略略欠身,朝虎儿说:“走吧,大奔。”

  “姑娘且留步。”男子伸出手中纸扇挡住云纱,神情温文儒雅,却天生有一股傲慢气息,云纱不由得停下脚步。

  男子继续又道:“流袖织没参加角逐,这个选丝大会是白办了,去不去都无所谓。你……平家只剩下你一人吗?”想不到小小华阳,也出得了这般美人。

  云纱听了他的话,轻轻点头。

  “唉,难道流袖织就这样一蹶不振了吗?百闻不如一见,没亲眼目睹高超的染织技巧,难免深感遗憾。”他打开纸扇,潇洒地摇着。扇面很大,画有山水风景,扇柄末端结着一块玉佩。

  “有一天,我会重振流袖织的,这是我阿爹的遗言,我一定要做到。”回来这里,见了满地残破,她想了很多。向二哥帮忙她许多,她原本承诺过不走的,但她无法背弃阿爹的遗愿。流袖织非振兴不可,这同样是她的愿望。等到她真重建了一番事业,她会选一个人,将流袖织交付与他,而自己会再次回到啸虎堡,去履行诺言,永远不走。

  “啊!时候不早,我得走了。”收拾了伤怀,她再度要离开。

  眼前中年男子却二次伸出扇子阻在前面,这下子,大奔真正老大不爽了,它额前金毛竖起,警告地咆了一声。

  “大奔,没关系的。”云纱揉着它的虎头。

  “退下。”那名男子对欲一扑而上的护卫命令,依然面不改色地看着云纱。唉,想他后宫粉黛何止三千,却没一个像她这般,似柔弱实则刚强。她是一朵自石缝冒出的小花,令人心生怜爱。

  轻咳了咳,他解下扇柄末端的玉佩,递给了云纱。“收下它,遇到困难时,拿着它来京城找我,我的宫里……我是指朝廷,正缺一名染织役司,你肯来,就开先例,是我朝第一名女官。”

  “您……您您您……”

  云纱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接过玉佩,瞧着上头,竟是皇室的代表龙印,普天之下,仅有一人能用。她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是鼓励而怜惜的……不自禁的,她又泪眼婆娑了。

  他伸手握住她一只小手,云纱一点也不觉得突兀,只觉得对方是很亲切的长辈。她没想要挣开,乖乖让人握着。

  但这景象映入某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放开!”一句怒声介入,电光石火间,云纱的软软小手被夺了回来。她还是让人握着,却换了角儿,手裹在向漠岩掌里。

  “大胆刁民!”几个护卫斥喝着,要扑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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