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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玄三郎顿时大怒,右手一挥,睡床上的女子被一股劲力抛掷出去,她惊喊着,尚未着地,苍官已在半空将她护住,保她无事。

  她怀中拽着红团绳,适才捉住玄三郎的手时,便是为了将红绳打成的结圈在他的手腕上,如今得手,她急急将红绳抛给苍官道长,自己则快快寻找躲避之处。

  瞧见套在手腕上的红绳,玄三郎目露凶光,他尝试挣脱,左手刚碰到绳子,那道人却猛力一拉,自己的右臂无法控制,如傀儡、如镇上练子的畜生,他心中惊怒,双目泛出血丝,挣扎得更为狂烈,喉间发出凄厉的吼声,他虽化为人形,却咆出猛兽的愤怒,一声震过一声。

  “接住!”苍官手握红绳加持,忽地红绳一化为六,他分别掷向其它五名道长,将玄三郎团团围困。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苍官斥喝,心中却暗暗纳闷,前些日子见沈家大宅上的异云冲天,断定潜伏的兽妖道行不可小观,如今前来,竟只逮到一只,虽异常凶野,修为却不如预计中高强。

  “是沈晓书要你们来的吗?”他用尽力气,体内无灵珠相助,功力大减,额上浮出条条青筋,目光极端凶恶、极端痛楚,他咬牙切齿,“是不是她?”

  那些人不回答,互相使了眼色,众道一同拉扯掌心红绳,以他为中心,脚下迅捷地饱了起来,人围绕住他,绳子亦缠绕住他的身躯。

  若痛,他也没有感觉了。

  苍官见时机成熟,一把抽出背后铜钱剑,那是经祖师爷印灵加持,斩妖除魔不计其数。他比一个剑指,长剑对准玄三郎的心窝刺来口口 “妖孽,领死吧!”

  “不--”垂帘轻纱外,女子凄楚的呼声震荡而来。

  内房中,众道人不由得一愣,而玄三郎却被那声呼喊结结实实地震回心神,他闪过苍官道长的一剑,当第二剑刺来时,晓书已奔进,慌乱地、不顾一切地扑在他受红绳缠绑的身上,那铜钱剑直刺在她肩胛,虽剌不穿她人的血肉,但苍官用劲极猛,她忍不住痛喊出声。

  “不准伤他!不准!你们走开,这是我的地方,你们走!”晓书哭喊,手不住地拉扯那些红绳,见玄三郎气息紊乱急促,脸色苍白似鬼,整个心几要绞碎。

  她仅能用一只手,而红绳愈扯愈乱、愈乱愈紧,她哭着,蓦地记了起来,她拔出配在小腿上那把银匕,利落地割断它们。

  今晚,众位姨娘和那些兄长异于往常,主动与她亲近,邀她至离自己院落甚远的香阁品茗闲聊,而后又以各种名目将她强留之际,她早该提防,早该猜出事必有蹊跷,却傻傻任他们拖住自己,而另一群人竟在她的绣房部署……她多笨、多傻、多么多么的该死!

  这时,房内跟着涌进一批人,正是沈德瑞的众妻妾和沈家少爷们,见情势大致底走,大家七嘴八舌,嘈杂之声大作--

  “道长,快除掉这个妖兽,我就奇怪,他怎么能有这么多宝贝儿,送也送不完似的,听潘家表妹提及,原来家里真来了妖魔了。”

  “太迟啦!老爷被红衣迷了去,要不,连她一起收拾!”

  “道长,先把他打回原形吧,看有没有办法锁住他的灵体,让他不再变来变去,将他养着赏玩逗弄,也挺好的。”

  “你要死啦,养一头妖在家里,就不怕他功力恢复,再出来闹得鸡犬不宁?!”

  晓书猛然抬头,视线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慢慢地、缓缓地在他们每张脸上停驻、移过,脸色苍白而悲哀、绝望而萧索,带着前所未有的狠绝,完全不符合她莹秀脸蛋的狠绝,此起彼落的吵嚷就在这凌厉的注视下渐渐缩口。

  这些年,这些人,她已经一忍再忍,他们对她做的伤害,她可以不去计较、可以试着忘怀,但如今,他们转移了目标,将这手段用在一个兽化人形的男子身上。是自己牵累了他,教他哀伤,让他受苦,而他对待她的,除了满腔的浓情烈爱,如今还要赔上一条性命吗?

  她不允许的,她不要他消失不见。失去他,她如何为依?!

  垂眼瞧着他毫无血色的面容,冷汗布满额际,她以衣袖为他拭去,他双目紧紧看着 里头燃烧着两簇青蓝火焰,似痛恨又似怀疑,他已然昏乱。

  此时,苍官道长“咦”地一声,无丝毫前兆下,一掌陡然按住晓书天灵,气劲催逼,掌心感觉一股炽热相互抗衡,甚至被微微震开。

  “苍官师兄?!”在旁的几名道人喊着。

  “那只兽妖的灵珠在此女体内,莫怪会不堪一击。”苍官回道,动作行云流水,一掌按地天灵,一手化为剑指抵住她眉心,众道人默契十足,皆运起法力相互配合。

  “走开!”晓书喊着,挣扎槌打,全是枉然。头好痛,像要裂开一般,而眉心热烫如火,隐约明白他们想强取三郎的灵珠。“走开……”

  不可以的!绝对、绝对不能教他们取去,三郎的元虚呵……疼痛中,她只有这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此物。“走开……”她咬牙想唤清意识,手中银匕挥动,却无力道,忽地眉心的炽热不见了,瞬间清冷刺入脑中,一阵空虚。

  苍官道长“喝”地运劲,由晓书眉间引出珠子,那颗灵珠光华流转,在他掌心隐隐颤动。那几名道人见状,分成扇形,每人口中念吟,背后铜钱剑皆已出鞘。

  忽地,玄三郎喉中发出狠厉的咆声,人与兽的愤恨夹杂,他撑起身躯欲扑上去,突又吼叫震天,身躯弯成弓形,面容扭曲,好似承受着极大的痛楚。吓得罪人心惊胆战,纷忙走避,寻求庇护之所。

  “三郎!三郎--”晓书心痛已极,头昏沉了,可是意志支撑着自己,她什么都顾不得、什么都不在乎,她只要他!只要他而已呵……何苦相逼?!

  到了绝处,再退一步便是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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