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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团夹带土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崩落!

  爹把她护住,她感觉自个儿的身子不断翻滚,滚得她头晕目眩,何时止住的她也忘了,但她一直闻到爹身上的药香。

  “纯君……纯君……快张眼啊,纯君……”

  爹在喊她,很紧张地唤着,她眸未张,嘴已先咧出爽朗的弯弧。

  她的这位年轻爹啊,年纪不到四十,生得可谓英俊潇洒,行医江湖时,都不知有多少姑娘家暗暗喜欢他,可他谁也不瞧,连江湖第一美人也不放在心上,只想与她相依为命。

  爹,我没事,纯君好好的,又强又壮,不出事的……

  她心想着,才欲出声,暴起的虎啸压过一切!

  她陡然掀开眼皮,那头庞然大物像是从天而降,巨大的阴影笼罩着爹和她。

  “纯君,跑!快跑啊!”

  爹狂叫,跳去引开那头白毛黑纹虎的注意,隘口被堵得死死的,一行人被一分为二,没谁能帮他们,没人能帮……

  大虎再次咆吼,跃到半空,伸长的前足亮出利爪!

  “爹!”

  她抽出藏在靴内的小刀,爹要她跑,她不跑,她哪里也不去,她和爹相依为命,拚得过就活,拚不过就一块儿死!

  “纯君,还不走!”

  大虎扑落,她被爹一把扫开,跌得满脸雪花和泥土,待她扬睫一瞧,却见爹原本站着的地方突然陷下,那头巨兽前足甫落,便连人带虎全都往底下坠!

  爹!爹!去哪儿了?纯君找不着爹、找不着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那是个地底穴,深不见底,邝莲森赶至时,一抹醒目的明黄色正四肢并用、跌跌撞撞爬近,然后……毫无迟疑地往底下跳!

  这个混蛋!犯什么浑?

  他俊脸严重扭曲,沉身跃落,后发先至,五爪提住她的背心,随即往上一抛。

  他迅速觑了眼上方,那名黑衣蒙面人已立在那儿,一翻手便接住安纯君。

  他心头稍定,内劲再沉,直直往穴底坠下。

  希望还来得及救人。不是他心怀慈悲,而是不想见安家小姑娘哭哭啼啼。

  这一方,安纯君已是心神大乱,全然不知自己怎会从地底飞回到地面上,瞬间的变化搅乱她的思绪,她眸子瞠得发直,下意识攀住抱紧她的人。

  有人来了……有人啊……能救爹了……

  “救命……救我爹啊!拜托,快救他,求求你救救他……我、我……我要救爹!我要救我爹!我要我爹——”她愈嚷愈响,如误闯陷阱的小兽般拚命挣扎。

  她想要下来,但蒙面黑衣人把她扣住了,两指悄悄往她颈后穴位一捏。

  接下来的事她皆无感觉了,小小身子像断线傀儡,意识尽灭。

  安纯君蹙着眉心,迷迷糊糊睁开眼。

  颈后微酸,脑子胀痛胀痛的,感觉很像她头一次偷喝爹的酒。

  说实话,爹其实不太喝酒的,但那一日是娘的忌日,亦是她的生辰,爹给她弄了一篮子红蛋,还带她上娘的坟头祭拜。那晚她睡下后,爹独自一个喝得醉醺醺,他以为她睡着了,啥儿也不知,其实不是的……爹躲到檐下偷喝酒,醉倒在廊上,她也跟着偷喝,喝好多好多,喝得她连醉三日才醒。那一次,她可被结结实实地训了两个时辰……

  该是有不少声音环绕她,有不少人顾守在旁,她意识未清,只觉得该睁眼了。

  睁开双眸,榻边有几条人影晃动,她最先辨认出来的是一张丰腴的丽容,后者倾身靠近她,好闻的香气钻进她鼻间。

  “邝姨……我、我作了一个梦,好可怕,我梦见我爹他……我不喜欢……”还好,只是梦。她下意识要笑。

  “纯君乖。别胡思乱想,你乖啊,你爹他……他没能回来,邝姨疼你,邝姨疼你……”

  那语气中不寻常的安抚和心疼意味让安纯君左胸猛然一抽,许多画面在她小小的脑袋瓜中乱闪浮掠,一幕又一幕,她眼珠子惊惧滚动,眸线陡扬,与伫立在榻边静瞅着她的青年对上,后者的眼神静静然,却别具深意,她心头又莫名一抽,身子不自觉发抖。

  “……邝莲森,我爹呢?他去哪儿了?我爹呢?”

  那好看的薄唇抿住不语,他不答话,安纯君真要疯了。

  原来梦不是梦,梦是真实的,那些事全都发生过!

  “我要我爹!我要我爹!我要找他去!爹啊啊——”

  她激动挣扎,奋力要爬坐起来,邝红萼抱住她大声安抚,可她什么也听不到。

  她听不到,不要听,不想听,只想找爹爹去,所有挡她的人都该死!

  舍不得来硬的,只能使软,一使软,邝红萼自然挡不住发蛮的小姑娘,在一旁服侍的两名婢子也一块儿加入混战,合三人之力,费了番功夫才压制住安纯君。她力气使尽,再次昏厥。

  自始至终,邝莲森静伫旁观,并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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