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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右入拱门,跨进雅致可人的小园,终于来到姑娘家的香闰。

  他抱着姚娇娇入内,小心翼翼将她放在软榻上,自己则坐在榻边,两个人你瞧我,我瞅着你,静静凝视着好半晌。

  “你该好好歇息……我告辞了。”说着,却未见他行动,反倒是那对眼闪动着什么,深邃得瞧不真切。

  姚娇娇咬咬唇。“润珠会帮我脱靴子,她、她不在这儿……”

  他目光往她双腿瞄去,跟着,竟抬起她的脚,动手脱下那双小靴。

  “润珠还会帮我盖被子。”她任性地鼓起颊,心口好热,就想……就想他再来抱着她,别走。

  闻言,他调整着她的香枕,双臂越过她的身躯,将叠放在内侧的丝被摊开,为她盖上。

  “润珠……润珠还会陪我说话。”明眸有神,她扯住他青袖一角,偏不让他起身。

  静看着她,年永澜道:“你累了,需要好好睡上一觉。”他同样有话欲言,可此时此景,心绪浮乱,竟拿不准到底想对她说些什么。况且,她伤成如此,确实需要休息。

  无奈,姚娇娇下领情,蓦地拥着丝被坐起——

  “我不累,我就要你说话。年永澜,你、你……今儿个发生的事,你不打算解释吗?那些船工打扮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和宁芙姑娘?你一句也不说,就想走吗?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竟然还对他们说,说我是开封出了名的坏脾气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嚷着,两朵泪花在眼眶中闪烁,瞧来好生委屈。

  “好嘛好嘛,就算是事实,人家也努力在改进当中,你、你怎么这样……”瘪瘪嘴又吸吸鼻子,她倔强地眨掉眼泪。

  年永澜懵了,定定看着她一会儿,忽地轻道:“我当时那么说,是希望他们放了你,没别的意思。”

  她抬眼。“你担心我?”

  他耳根更热了,残容略染红痕,嗓音依旧持平——

  “那些人并非真正的船工,是沿海一带的海寇,之前城外运河口的几起火烧船事件便是他们所为,杀人越货,不留活口,手段干净俐落。今日,无论是谁落入他们手里,我自然都会担心。”眉目淡敛,瞥见她兀自扯着他衣袖的小手,雪嫩手背上有擦伤痕迹,虽是小伤,却显得格外醒目。他心没来由一紧。

  姚娇娇原有些失望,可想法一转,顿时开朗。“无论是谁你都担心,也就是说,你是担心我的。”

  他不太自在地偏开脸,抿唇不语。

  姚娇娇跟着又问:“对了,那些人既然是海寇,不在海上作案,偏钻进运河来,却是为何?”

  他沉吟了会儿,终是调回视线。“他们是为宁芙儿来的。”

  “嗄?”她不懂。

  他继而又道:“海宁凤家有张藏宝图,据说自先秦时代便流传下来,子弟代代守护——”

  “那张藏宝图在宁芙姑娘身上?”她大胆假设,见他颔首,不禁瞪圆眸子,恍然大悟,“难怪他们想捉她。”而她算是遭了池鱼之殃吧。

  忽地,说不上为什么,脑海中闪过一道光,她凝视着他,小手有意无意地拧着丝被,娇口轻吐——

  “那一年,也是因为有人想抢凤家的藏宝图,你护着宁芙姑娘,所以才……才遭遇到那些事的吧?”

  那些事指的是哪些事,他与她心知肚明。

  年永澜下颚略绷,末言语,即表示默认了。

  他习惯性又想别开脸,袖中的手却教她软软一握。

  他浑身一震,有些狼狈,欲要抽开,她干脆双手合握一掌,眨着大眼睛,爱娇地嘟着嘴,却又可怜兮兮地叹气——

  “你待她真好,莫怪她要以身相许了……呵呵,可是我不允的,今儿个我已经同她说明白,她喜爱你,我比她更喜爱你,她想嫁你,也得问我愿不愿意。往后,我也要待你好,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总有一天,你便会对我比对她还要好了。”

  一口气梗在喉间,他胸口涨得闷痛,直觉该说明些什么,但脑中乱烘烘的,抓不住丁点脉络。再有,是这闺房里柔软的气味,教他不自觉思及那日西北湖畔,她强压在他唇上的馨香。

  甩掉那教他方寸大乱的画面,他深吸口气,暗自宁定,挤出几个字——

  “你……你的伤……”试着转换话题,他目光瞄向她沾着血的衣领和前襟,五官绷得更紧。

  姚娇娇碰了碰颊上的布,秀眉一扬。“还好,皮肉伤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他眉峰淡蹙。“你不该激怒那些人,你硬着来,脾气说爆便爆,就不怕他们一刀落下,直接取你小命?”他独有的柔雅嗓音微凝,目光闪动严肃光芒,回想她遭挟持的那幕,他胸中又是一阵翻腾。

  “我一听你要放他们走,保他们平安,我就控制不住啦,他们……他们这么坏,怎可以说放就放?”火气一烧,哪能顾虑那么多?

  “所以你就逞口舌之快,半点也不懂迂回?你这性子,你、你……唉……”未了,他竟然重重叹气,无可奈何到了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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