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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他是好色之徒!

  哇啊~~不成、不成!头好晕……他快不成了!

  狠狠地吐出口气,他忽地像断线的傀儡猛地往后仰,“砰”一声倒到床榻上。

  “腾哥!”辛守余惊愕万分,匆促间,鞋也不及脱去,双膝已爬上床杨跪著,俯身瞧他,“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是不是很痛啊?”

  近距离打量,这才发觉他右颊、下颚有灼伤的痕迹,颈项的烧伤还延至单衣里,她心头一震,无暇多思,小手已伸去拉开他原就松垮垮的襟口。

  心痛呵……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他双肩和胸膛上有著八、九处大大小小的灼伤,而右肩那一块特别严重,既红又肿,皮都给焦融了,著实触目惊心。

  她掩住嘴,怕哭出声来,目眶却已迅速泛红。

  年宗腾原本还疼得直皱眉,因往后倒得太粗鲁,蓦地压痛背上的灼伤,可一见她眸中起雾,泪珠汇聚,吓得什么痛也忘光光了。

  “我不痛、我没事、我奸得很!你你你……你不要哭,拜托……”他再次撑起身躯,眉心打了十七、八个结。

  辛守余缓缓放下手,吸了吸鼻子,试了两次才挤出声音:“……落霞给的消肿透凝膏,你放在那里?”她嗅到他身上的药膏味儿,这些日子跟在落霞身边,多少也能分辨。

  “在这儿、在这儿。”年宗腾忙颔首,从床头抓来一白瓷罐,整个塞进她怀里,“落霞妹子说,这透凝膏最能消肿止痛,兼可去除伤疤,你快拿去抹,一天少说要五次,你额边和眉角都擦伤了,耳朵也是,姑娘家最重容貌,要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他就只懂得替旁人著想,也不顾虑著自个儿吗?心一酸,酸到发疼,那疼痛中又有一股柔软温情在里边儿翻云覆雨著……

  捧著那罐透凝膏,她掀开盖子,低喃:“把单衣脱了,我要上药。”

  半晌过去,年宗腾长眉飞挑,这才意会了她的话。

  “不不……不、不用的!”他用力挥手,“三福和广子来帮我上过药了,抹了一大堆,不用再上。”

  “每隔三个时辰就得涂抹一次,你身上的药味变淡了,一定早就超过时辰。”她又吸吸鼻子,吞咽著喉间无形的紧涩,“躺下,我先擦你胸前的伤。”

  开玩笑!这怎么成?他炯目瞪得奇大,竟开始口干舌燥。

  “不、不用……很晚了,你快回房里休息,你把自个儿照顾好,要抹药,我、我自己来便行。”

  她还能为他做什么?心底,她幽幽自问。

  当一个姑娘家喜爱上一个男人,那男人重情重义,待这姑娘万般儿的好,而生死几回,己非“恩情”二字能解,那么,她到底能为他做些什么?

  她不说话,轻垂玉颈跪在那儿,只是吸著鼻子、红著眼眶,无声地掉著泪,这般落泪的方式,十二万分地适合她。

  惨惨惨!他真是不成了。

  “好、好,抹!我让你抹!”唉唉……年宗腾牙一咬,终于脱掉单衣乖乖侧躺,干脆连虎背也贡献出来。

  辛守余忙抓著衣袖胡乱擦干眼泪,破涕为笑,可一瞧见男人宽背上也留下了点点灼伤,咬著软唇,方寸又是绞疼。

  她双膝跪移了过去,挖起冰凉药膏小心翼翼抹在伤上,缓缓涂匀。

  房中陷入奇异且静谧的氛围里,她听见他略沉的呼吸,似会传染一般,她的气息也有些儿不稳。

  这情景实在太过暧昧。年宗腾直瞪著投显在床杨内侧壁上的两人身影,挨得这么近,不知是他叠著她,抑或是她盖住他……唉唉唉,现下发生何事?这姑娘怎么跑到他床上来了?

  他脑中胡思乱想,猛地窜过她在那火烧屋中,硬是抱住他颈项不放,与他双双滚倒在地时说过的话——

  若为你死,我心里也欢喜……

  她又哭又笑,那千钧一刻,她神情虔诚无比,美得教他屏息。

  她有那样的心思,他能理解。

  在她心里,定是将他视作大恩人,自觉无以回报,就算要她一条性命,她也绝无二话。

  但是啊但是,他就怕她这种心思,待她好、为她做那些事,是理所当然亦是义不容辞,他甘心情愿,何需她来回报?

  若为他死,她心里也欢喜,可他又如何舍得?

  “腾哥……刚才那一身黑的人,是你的江湖友人吗?”辛守余静静地打破沉默,上妥背部的药膏,她展袖为他轻扬,让透凝膏快些渗入肤里,在伤处形成薄而透明的保护膜。

  年宗腾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抿了抿过于干燥的丰唇道:“谨妃在宫外养著一批杀手,他是那个杀手组织的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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