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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到家了,我头也不回地迅速下车,直奔入小巷,唯恐他跟上来,我冲进门内便上锁,不开灯,任性地宁愿室内漆黑一片。

  我走到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见到他和他的车子孤立在夜色中,正朝我的窗口望着。

  我还是没开灯,怕一开灯,他会来敲我的门。

  他坐立不安地看了半个小时,拿起行动电话。糟了!

  果然,我房内的电话响了,刺耳的电话声空前的讨人厌。

  我犹豫着,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电话停了,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肯走?

  莫名地,今天不想再与他碰面,我期待着他离去,他却抱持着我难以理解的坚持,仍然留在原地,我气极了。

  忿忿拿起电话,我终于拨了他的行动电话号码。

  “喂?”他的声音相当急切。

  “你走吧!我今天不想再看到你。”我冷冷道。

  “把灯打开,我要确定你到家了。”这是他的目的?

  我依言开了灯。“可以了吧?”

  他停顿了一下,“不要忘了我留在你冰箱里的东西,记得热来吃,别吃泡面。”没有道歉,温柔而略带霸道的关心,这是我所熟悉的卢永霖。

  我咬着唇,心跳了一下,没有开口。

  “晚安。”他说。这是让我心安的声音。

  “……晚安。”我收了线。

  走至窗边,正来得及看见他驾车离开,我的泪水被飞速离去的凯迪拉克给牵引出来。然后,我扑上床,试图将所有不安,用泪水排遣而出。

  不安?心安?陌生?熟悉?心情的大锅菜,炒着我对他所有疑虑,火候正旺,五味杂全。

  第六章

  十月的高雄,热的跟七八月的台北一样,逼得人想造反!

  走出小港机场,阳光劈头直射,蠢蠢欲动地想谋杀我。我这只台北来的弱鸡连十月的台北阳光都能晒晕,自然有所准备,连忙从背包里挖出一把万年晴雨两用伞。

  “呼呼……台北的土人到了高雄也变成淑女罗!”

  衍灵的声音传过来。我呵呵傻笑以对,随她爱怎么笑都可以,只要记得晚上带我去六合夜市吃排骨酥面就行了,这是来到高雄后的一个小小期待,不是怎么重口腹之欲的我,难得的一个小小期待。

  “可惜啊!淑女拿这种缺了一角的破伞,变成了俗女了啊,你要扮淑女,好歹也彻底一点嘛……”她迎上前一步又补上一句。

  “用了两年嘛!”

  “临时通知我要来,害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今早又要接机,晚上可能要早早上床补眠了。”衍灵掩口打了个呵欠。

  “啊?排骨酥面……”泡汤了?我垮下一张诤媚脸。

  “哈哈哈!被我骗了,昨天我刚交稿,接了你的电话就睡了,睡的可甜了,今天晚上当然可以带你去吃排骨酥面……喟!不要流口水,好难看!”衍灵皱起眉故作不屑。

  我的确快要流口水了,知我者衍灵也。我睁着水汪汪的泡泡眼,乞怜地摇着尾巴。

  “怎么会突然想要来高雄?你这个懒惰鬼,平常要我来玩一趟,你拖拖拉拉的有一堆理由,三催四请也请不到你,今天怎么有兴致?交稿啦?”衍灵问道。

  交稿?我几乎忘了有这回事了,日子过得太幸福,工作都丢在一旁,幸福破灭后就旅行散心,效法日本漫画家所谓的“外出取材”,真是标准的逃避现实派。

  我也无法解释这股突然飞到高雄的冲动,也不想说出前因后果,只好打个哈混过去,和衍灵一同走出机场。

  宽广的人行道贪婪地吸收着阳光精华,又急切地将高温释放,蒸烤着踱步其上的人们。十月的高雄太阳够毒,我最近吃的很补,应该不会虚到又晕了吧?

  然而,换了空间,不一样的空气和阳光,心情能不能也一起换掉。

  可惜不行,否则我这闷葫芦不会有满腔杂感,不吐不快。

  “你认为,言情小说作家谈恋爱,会是什么德行?”我淡淡冒出一句。

  “你是在说你自己?”衍灵地张大嘴巴,把我从头到脚看个仔细。

  我尽力让自己的两眼呈现对圣洁的光辉,眨了眨圆睁的眼睛以示有多惊愕,我又是多么无辜。

  衍灵没得到我的回应,正经八百道:“嗯,我以为,言情小说作家因为创造了太多完美男人,所以不知不觉中提高了标准,嘴上说分得清现实,骨子里还是偷偷期待理想中的爱情,理论上的确是比一般人的眼界要高很多,要想谈恋爱就更难。”

  “是吗?”衍灵是在说自己吧?我偏头望着她。

  “我们都是编故事的,小说中的男人究竟存不存在,你会不比我清楚吗?可是呢,偏偏自己比谁都期待,又比谁都嘴硬!对不对啊?嘿嘿……”衍灵笑得很邪恶。

  “……”我无话可说,在嘴硬和默认之间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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