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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之后,他搂着意识仍旧迷离的虚喘佳人,让她背靠在他怀中,一同靠坐在松软的锦被前。他意犹未尽地揉着娇柔的小身子,沉醉于她汗湿娇躯全然融在他胸怀的感触。

  以往和女入的交欢,纠缠的暴肉体。而今纠缠的是心灵。可无论多浓烈的羁绊,终究得要分离,让他再懊恼地意识到他们毕竞是两个个体,不可能永远合而为一。

  生平第一次,他想要成亲。

  “你在想什么?”她无力地瘫软着,任由身后庞大而魁梧的胴体围困着。“你最近……好象很烦躁,让我觉得你好遥远.....。”

  让他觉得遥远的反而是她。向来饥渴寻求的是他,主动亲近的是他,而穆兰,缥缥缈缈,仍如一缕幽香,怎么也掌握不到。

  “你为什么越来越少跟我说话?”越亲近他,他好象就越吝于分享。

  他不知道,因为他不曾如此踏实地拥有过自已想要的,也不晓得该如何应对拥有后的一切。他关注的重点,只有如何保守她的长久之计。

  “我听右护法说,你和朋友们处得不是很愉快……”

  “他们认为我故意不合作。”

  “他们误会你了。”她慵柔地抚上枕在她双乳下的铁臂。“你只是想活得更像个人,不再滥用超凡的能力。”

  他寂然收紧手臂,以微有胡髭的下巴霹攀着她酣倦的脸蛋。她永远都不会明白他有多依恋这声声细细的呢喃,温婉缠绵的叮咛。

  “世事并不会困着你的预知面改变,你也无法以双手超转整个世界。但是……你可以扭转你的生活,开始体会身为凡人的尊荣。”

  “做个凡人实在太苦。”想他以住的洒脱自在,轻松统御一切,沦为凡夫俗子对他形同莫大煎熬。

  “可是这就是身为人的价值所在。你天法事事如意,无法处处得人欢心,时时有挫折、有苦涩。你可以因而堕落,或迭择更力“奋进。君子和小人的差别,不就在于面对困境时的反应。”

  “被生为人,简直像报应。”成天吃苦患难。

  “不对,是不想吃苦的人太懒,尽想躲掉磨炼人性的种种考验,才觉得做人是悲渗的事。美玉如果不经琢磨,哪显得出光彩?永远都只是土层中的一块污石而已。”

  “我不想谈这些。”

  “难怪你的朋友很难跟你沟通。”她放弃地一叹。“没吃过苦的人,很难去了解别人的感觉,没法子感同身受呀。就好比说,你知道我最近处境多为难吗?”

  他的神情转而凝重。

  “你知道。”她可以由他抽紧的浑身肌理感觉到。“可你只明白事情,并不明白我的心情。”

  这让她不安,也备感孤单。

  “春五哥与我的婚事,恐怕巳成定局。”加上他莫名折废了右手,若遭到婚约的解退,必将女方家批得狠难听。

  “我不能害家人为我背上见风转舵、背信忘义的污名,再说,我也怕春五哥会对我家人施展什么报复手段....。”

  “他施展不了的。”

  “那是因为有你替我们顶着,可是你能顶一辈子吗?”

  他可以,只是……穆兰紧张而期盼地望着他。他明白她的暗示吗?他愿意娶她为妻,永远成为诚郡王府的支柱吗?

  她不懂男人心思,不明白此种入赘行径对他而言会是多大耻辱。她只想着长相厮守,单纯地期望着两人能天长地久。

  “别再谈了,额勒春的事我自会处置。”

  他冷硬的口气凉了她的心,再一次地,期盼落空。

  他以粗鲁的吻吮截断她的心思,阻止她再想那些恼人的事。他总是如此,无法以言语解决的事,就诉诸情欲。

  总是如此。
  或许,他是有意逃避他俩之间成亲的可能性。也或许他从没娶她为妻的念头……“穆兰,换你对下阕词了。”

  “啊。”她愕然回神,四望坐在她家偏厅里的众家格格们,才发觉她在诗社朋友面前失态了。“对、对不起……我有点……。”

  “不只有点,你最近常心不在焉哩。”

  “对不起……。”对于朋友的玩笑,她只能羞惭地一再低头绞手绢。

  “穆兰,你近来变得很不一样呢。”

  她慷然一谅。给人看出有什么秘密了吗?

  “对呀,大伙都过么觉得。”另一人道。“怎么说呢?你好象越来越艳了。”

  她慌张地捏紧手绢。“我没有刻意打扮,也没什么艳不艳的……。”

  “不是啦,她的意思应该是妩媚。不过,说你变了也没错。”一种说不上来的娇柔气韵衬得整个人异常惹眼,令人忍不住惊艳。

  “有意中人了哩?”嘿嘿。

  “没有没有。”她急得满脸通红。“你们别胡说....。”

  “一定是朱雀先生。”

  “我没..。”

  “我也这么觉得。”女孩们着了魔似地兴奋起来。“要是我家里也有个这么俊美的教书先生,我铁定会三日不读书,便面目可憎。”

  “想男人想疯啦,花痴。”

  “别闹了。你们....。”越说穆兰越心焦,也隐隐羞怯。

  “我看朱雀先生对你也挺有意思的,只是你呀,苯得也太不解风情。”

  “我……有吗?”

  “人家罚你抄了那么多回诗经国风,你还不明白啊?”

  大伙看她一脸呆相,纷纷故作昏倒状。“我的老天爷,你抄的多是情诗,你都不晓得吗?”

  “没有!我……抄的都是很正经的东西。”她惶惺指正。“那些都是暗喻君臣之义的诗句,绝没有.....。”

  “你干麻学那些八股老先生假道学?情诗就情诗,好好儿的男女之爱硬要转扯成君臣之义,杀风景嘛。”

  “难怪朱雀先生一直嫌你抄得不用心。”

  “对呀,连这层意思都不懂。”

  “别,别再谈朱雀了....。”她丢脸得都快钻地洞。

  “穆兰,那是你朋友吗?”厅外侍女带来的人影令格格们纷纷回眼。

  “是你。”曼陀罗。穆兰谅喜地起身前趋,却反被她萧素地叫到外廊私语。“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搬离这里?我四处询问你的下落,却没一个人....”

  “你们诗杜在聊些什么?好象很开心。”

  见曼陀罗如此落寞,她关切一笑。“如果你喜欢,待会儿我可以介绍你给她们认识,成为我们诗社的一分子。”

  “可我不像你们,出身好,教养好,而且我不是满人。”

  “我也不是由你出身好不好来决定要不要介绍你给她们。你不是从小受朱雀教导,文采根不错吗?我们最欢迎这种才女了。”

  “是吗?”曼陀罗的笑容中渐渐恢复自信。“那你就介绍我和大家认识好了。不过,不要说我是曼跎罗,这名字听来太江湖味,不像大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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