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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男人有男人的武器,女人有女人的武器。想要跟他抗衡就不能再逞口舌之快,不能跟男人比力气对块头、比拳头,而应该用智

  慧、用见识、用温柔。

  “都三更半夜了,你还在这儿摸什么?”冰刀一般的低吼将趴在花厅桌上打吨的玲珑吓得弹了起来。

  “你回来了?”她居然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才刚大病初愈就准备再着凉一次?”海东青任由侍从替他卸下厚重衣装,神情中满是不耐烦。

  “如果你没有这么晚回来,我才不会等到睡着。”

  他一言不发地瞪着她,眼中隐含难以察觉的满意。干嘛?他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在等我?”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仆役们接到她的眼神示意后纷纷退下,留下两人单独对谈。很可笑的是,她持续了一整天的期

  待竟在这一瞬间转为紧张。海东青似乎有种神奇特质,光是静静地存在着,就会令人感到强烈的压迫感,让对方有种在他面前渐渐缩小的错觉,变成形势悬殊的状态。这是她在梦中不曾体验到的。

  “商量什么?”他四肢狂放地瘫坐炕床里,轻松地专心检视靴进取下的匕首。

  “我们之间的事啊。”她故作高傲、却小心翼翼地坐在另一边的边缘。他们之间隔着的炕桌员状不具任何保护功能却让她有个缓

  冲的喘息单间。

  他没有回话,只是以令人坐立难安的冷眼瞪着她,等她讲出重点。

  “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为这桩婚事再好好谈谈,因为我嫁得有点迷迷糊糊.我们之间又好象有些疑点有待澄清。为了往

  后的相处状况着想.我想我们必须彼此坦诚地沟通一下。”

  “啊!”

  啊?这是什么回答?好还是不好?

  玲珑转头看他一眼,寻求答案,却又迅速转回来绞手指。他一直都在盯着她看!不知为何,这份认知让她被海东青盯着的背部有胶着火的感觉。

  “我想搞清楚,我嫁的人为什么会是你。”

  “你在问谁?”

  “问你啊。”她莫名其妙地再度转过头来。

  海东青没在看她,而是凝神品尝桌上热茶。“我以为你在低头问你的手指们。”

  这家伙!“好,那我再重新问你一遍。我该嫁的明明是那个……那个什么……”

  “硕翁科罗。”

  “对!硕翁科罗巴图鲁。为什么新郎会变成你?”很好,他这一惹毛她,反倒帮她找回火气充当勇气。

  “你多久没说满州话了?”

  “喔,好久了。小时候还常说,大了以后就很少讲。”

  京里的满州贵族私下多半崇尚汉人文化,从珍奇古玩到诗词歌赋,由内在涵养到外在言谈,无一不受汉人影响。

  “尤其我阿玛特喜欢这些,府里还养了好些文土,也从小替我请汉人师傅,结果满州话我都快忘光光了。”她不在意地耸耸肩。

  “总还记得小时候学的一些词吧。”他靠坐在炕里背垫上,仰头眸脱她。“像虫鱼花鸟、飞禽走兽之类的。”

  她认真地皱眉深思。“狮子老虎什么的我还记得……啊!你这一提我倒想起来了,‘硕翁科罗’好像是种大老鹰,张开双翼有三、四尺那么长,很漂亮的。”

  “是吗?这种巨鹰泽做汉语该怎么说?”

  “好像……应该……”她突然茅塞顿开地以拳击掌。一我知道了,叫海东青!”她兴奋的灿烂笑容突然尴尬地僵住,仿佛在他冷眼瞪视下被冻成一座小冰山。

  “说得好。现在明白新郎为什么是我了吗?”

  首度对战,玲珑惨败。

  出师本捷身先死。不过玲珑不是战死,而是羞死。

  昨夜才打算和海东青好好谈,结果当场被自己问的问题打败。最后被他赶回床上乖乖静养,他则睡在炕上不再理她。

  以后的婚姻生活该怎么过呀?!

  “少奶奶。”小银急切地在她耳畔低声提醒,唤回她的注意力。

  她立刻整肃面容,学身旁的海东青冷着一张脸坐在一屋子亲戚的大厅里。这是她嫁过来之后第一次正式拜见夫家亲戚,也是第一次看海东青处理家族问题。

  “皇上将在初春之时出兵西征,也已经决定授我为此番战役的大将军。若能凯旋而归,这座宅哪就可晋为将军府。”海东青居最上位,虽然排行老三,却因父兄相继过世,伊然已由他做一家之主。

  “总算等到这一天。”太福晋像是出了口怨气似的扬起嘴角。

  “是啊,以后咱们就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日子。”费扬古刻意朝玲珑微笑。

  她客套地回以笑容,对这位动不动就对她表现热切关注的小叔感到颇有压力。费扬古,满州话里是老么的意思,那这府中就只有他和海东青两人最大了。其余的不是女眷,就是身分不够高的旁系亲属。

  她偷偷观察着这两兄弟。费扬古有着和海东青极为神似的俊美,却缺乏海东青深沉的内敛功夫及严峻冷漠的气势。虽然这很可能是因为年龄的差距,但她有种感觉,就算费扬古长大到海东青这把年纪,也无法拥有他那种令人慑服的神秘权威性。

  “三哥,关于今年的收成……”一个约和海东青同年的男子怯懦开口。“我的庄子里粮庄欠收,豆秸庄也没什么收获,天气过寒,冻坏了我不少牲畜……”

  “叫帐房拨些银两过去。”海东青直接交代身旁随从一句,立即切断对方话语。“还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了。”那人僵硬地笑了笑,不敢再有意见。

  海东青为什么不听完人家说的话再给钱?玲珑皱起眉头。搞不好人家要的不是银两,而是想聊聊田庄的状况而已。

  “那么……海东青,”一个年长者若有所思地开口。“我上次曾提过,你上头两位哥哥都过世十多年,可是两位嫂嫂到现在仍在

  守寡,二十五、六岁了都没找再嫁的婆家。就算不为她俩下半生的幸福着想,也该考虑一下可否在家族中找个合适的对象,也好繁衍我们家族单薄的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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