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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后的寒气,大剌剌地由壁板缝隙灌入,屋里和屋外一样冰凉有劲。穆勒皮粗肉厚,都微起鸡皮疙瘩了,更不用说是纤柔小娃。

  他虽冷漠,但还不至於残忍。

  披风内抖得蜷成一团的小身子一感觉到有热气笼过来,连忙滚开,硬是拒绝任何虚伪的友善。

  他无聊地拎著扑了个空的薄毯,散漫睥睨。“你想冻死,无妨。但请为收尸的人著想,你这副德行,多教人难堪?”

  “少卖弄慈悲,也别想我会领情!”

  “那好。既然你这么不领我的人情,我就不必浪费好意。”

  他猝地一掌抽走裹覆著她的披风,她登时惊叫,小猫似的嗓子,听了教他好笑。只不过,眼前的景象害他喉头发紧,笑得像噎到。

  “披风还我!”小女娃被气哭了。娇丽大眼泪水汪汪,煞是好看。

  “我干嘛还你?”这又不是她的东西。

  “那你把我的衣服还来!”

  “你的衣服不正在你手脚上?”

  炕上浑身赤裸的倔强艳娃,双腕被破衣物结成的布条绑在身前,勉强由著身子遮遮掩掩。雪白细嫩的娇躯在夜色微映下,散发撩人的强烈魔力。

  先前他忙著与她缠斗,又身负重伤,无暇多想,如今才由自己几乎暴动抗议的下半身忆起他的严重疏忽——

  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都没碰女人了。

  “快点拿衣服给我!”

  “行,可你得发誓你不会偷跑。”

  他可恶。明知她当然会这么做,就先一步剥光她的衣物,让她跑都跑不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给他死!

  她狡狯地假作没注意到他下身的雄姿英发,巍巍颤颤地蜷身低泣,大卖可怜相。曲拢的双臂故意将丰乳挤得教人难以喘息,被挤高在手臂遮掩处的乳头,绷挺粉嫩的艳色,挑逗他的自制力。

  “我好冷喔……”她含泪娇嗔。

  月黑风高,蓦地传来嘹亮的关外狼嚎。

  隔日清早,穆勒一行人全都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继续装成商队,安安静静,往西行进。

  应该说,有点安静过头,反而诡异。

  一行队伍,十几双眼睛全三不五时瞄向穆勒的坐骑。他没什么好奇怪的,依旧一副好死不如赖活的懒相,养著一脸大胡渣,平白糟蹋英武刚棱的俊容。奇的是与他共乘一驹的怀中佳人。

  她形貌出色得令人咋舌,娇柔堪怜地偎在伟岸的胸怀里,更显纤弱可人。最引人侧目的,莫过於她身上披里的那件上好披风。

  那披风昨儿个里的明明是头野兽,怎么过了一夜就变成了个美娇娘?难不成……

  “你觉得她是人是妖?”

  “说她妖嘛,不够冶艳,比较像仙。”长得甜甜的。

  “是神仙还是大仙?”

  “这话可不能乱说!”行旅在外,最忌讳在异境治惹大仙鬼怪。

  “不管她是不是妖,都出现得很怪。”

  一票歇马休憩的侍卫们边啃乾粮边嗯嗯嗯,顺便互串一下各人家乡流传的灵异奇谭,交换心得。

  “比较常见的说法是大仙化成人,用以报恩。”

  “或是半夜化成美女陪公子读书。”

  “读你妈个大头鬼,”老将往新兵脑袋上敲记爆栗。“现在是白天喂。”

  “可能是半夜吸尽王爷的元气,功力大增,道行高到可以白日化做人形了。”

  霎时每位好汉面色凝重,双眸却闪亮有神,肃杀低吟。

  “听说,狐怪在那方面都很厉害。”

  “喔?”大夥鼻孔翕张,格外振奋。

  “你见识过吗?”一句怪声突兀道。

  “没,但我家乡有亲戚见识过。说是每夜都有美貌的女子前来探访,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众壮士莫不为那其中热辣狂野的细节赞叹,纷纷展现旺盛的求知欲,踊跃发问。

  “这样这样也行吗?”

  “连那样那样都没问题。”

  哇……那也太幸福美满了。“然后呢?”

  “然后我那亲戚不出一个月就翘辫子啦。”

  哎,真是大幸中的不幸。

  “但你亲戚撞见的仍是夜鬼,你几时听过,有像王爷身边那个一般,光天化日就现形的?”

  “谁晓得西域妖怪会有啥子特殊异能!”

  “就是嘛,跟南方产稻、北方产麦是一样的道理。地方不同,特色当然也不同。”

  “穆勒是什么王爷?”

  “什么‘什麽王爷’?不就郡王爷——喝啊!”

  一窝男人叽哇乱叫,吓得挨成一堆。王爷身边的那只妖怪怎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里面?现在回想,才发觉大夥闲串之间,似乎早有怪声夹杂其中。

  “原来是郡王爷。”她淡道,神形缥缈,众人傻眼。

  这还是他们首次近看这小小妖孽。她披头散发,未施脂粉,又一身不合适的过宽男风,理当极其邋遢。可是这一切都掩不住亮眼的艳丽,依旧甜美娇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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